烟盒里的烟用了好长时间才弄出来,纪云的右手不受控制的抖动着,把烟塞进嘴巴了。烟嘴塞进去的时候,纪云如释重负的咬住,牙齿是那么的用力,把烟咬的往上翘。
纪云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要去点烟,打火机在她手里像是泥鳅一样,她按了几次滑落到脚边。
纪云看着掉在脚边的火机,眼里闪过一丝绝望,信书弯腰把掉在脚边的打火机捡起来,点燃纪云叼在嘴巴上的烟。
火烧起烟丝车内蔓延着淡淡的烟味,纪云像是被烟草里的尼古丁安抚,软软的毛茸茸的触感,纪云的口腔里回甘泛着柠檬香。
“开窗吧。”纪云靠在后座上,声音极为沙哑的说。
“不用开,小刘你把车内的空气净化器打开。”
小刘看了后视镜一眼,“好的。”
纪云的头靠着扬起起来看着车顶,“开窗吧,我想试一试,你们要是冷就把车里的毯子披上。”
纪云的心情很不好眉毛拧起,当初她抽烟只不过是因为叛逆,导致后来烟瘾越来越重,现在抽烟只是为了缓解身上的疼痛。
信书看了她一眼,“小刘打开她那边的窗户就行,开小一点两厘米就行,顺便在把车内的空气净化器打开。”说完信书看向纪云,“快到了,只能抽这一根,我带了香水一会你下车喷一喷。”
纪云点点头吐出一口白烟,车窗打开外面的寒风席卷而来,纪云的身体因为寒冷剧烈的抖动起来,骨头缝里传来刺痛。
纪云的额头上泛起一层薄汗,“别勉强自己。”信书担心的说。
“没有勉强。”
当年纪云高考完本来她是打算报医学专业的,可她爸却想让她报金融专业,还打算让她上完大四直接出国读硕士,等回来直接进入他的公司。
纪云坐在餐坐上特别冷静的听完纪盛松的话,这是她头一次来没反驳,当时坐在一边的盈晚娉觉得不对劲,就拉着纪盛松出去。
纪云默默的把那顿饭吃完,没让司机送,而是一个人走回去,纪盛松家距离她的家并不远。她不跟她父母的任何一方住在一起,平时都是跟着姥姥姥爷住。
纪云当时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如果放在往常有人替她做决定,那么她一定会反驳反抗,她不会顾虑对方是什么人。可这次她却迷茫了,儿时爸妈婚宴破裂每天都会吵架,更因为工作的性质聚少离多,但她从不认为自己缺少爱意。
她身边的所有人都爱她,她爸妈给她的爱也很多,甚至都到了溢出来的地步。
纪云走着走着看到一辆公交车,她上去刷了公交卡,一路坐到地铁站最后在转绿皮火车,她一个人独自在绿皮火车上待了三天。
第一天看到有乘务员卖烟,纪云抱着好奇心卖了一包,是红塔山很便宜。之后又买了一个火机,点燃抽的时候差点没呛的把肺咳出来,坐在对面的大叔看见纪云抽烟。
他说:“小姑娘抽什么烟,你看给呛的。”
纪云反驳道:“小姑娘为什么不能抽烟?”
大叔不说话了,纪云在绿皮火车上的第一天学会了抽烟,第二天绿皮火车到站,纪云下车找了个地方吃饭。吃完饭随便在那个小巷子里,找了一家看上去很有年代感的理发店,纪云走进去理发店里面一股发霉的味道,还有空气中刺鼻的啫喱水味。
一位拿着围裙的阿姨走出来,她上下打量一眼纪云问:“剪头啊?”
纪云同样上下打量那位阿姨,她身上穿着裙子脚上踩着粗跟的高跟鞋,高跟鞋的外皮上全是黑色的划痕。
“全剃掉,剃寸头。”纪云此话一出口,可把阿姨给下了一跳。
“小姑娘你失恋了?哎呦,我看你年龄不大,你的头发那么好怎么能剃寸头呢。”
纪云不耐烦道:“能不能剃,不能剃我去别家。”
“剃剃!”阿姨抖了抖围裙给纪云围在胸前,围裙上也有啫喱水的味道。
纪云垂眼看了一眼胸前的围裙,围裙的下面破了几个洞,看上去泛着油腻腻的光,布料上有很多斑驳不是很干净。
纪云这两天在绿皮火车上,见到太多她以前没有看到过的世界,火车上后很多买不起卧票的人,晚上就躺在火车的地上睡觉。
还有很多背着蛇皮袋找工作的农民工,去城里找工作的单亲妈妈,去城里看病的老人。老人已经站不稳了,她的拐杖是用随便在路上捡的木棍做的。
这些贫苦、病痛、苦难、窘迫给了纪云极大冲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