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要开第三瓶酒的时候,姜满绿突然顿住,一把将酒瓶底拍在桌子上。
所有人齐齐看向她。
姜满绿扭头盯着席冬易的眼睛道:“席冬易,你向我道歉吧。”
这是唱哪一出?
李昊一脸吃瓜的表情,而岑澄和吴卉一块停下咀嚼的动作,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流转。
席冬易看着对面的姜满绿,感情今天晚上就是一场鸿门宴。
吴卉夹在二人的中间顿时感到汗流浃背,她巴不得消失在原地。她早觉得两人不对付,现在果然事实就是如此。
她怎么就在这破位置坐下了?身体慢慢向后倾斜,想让人注意不到她,在这二人的视野中消失。
“我们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你骗了我一件事,我记恨到现在。”
姜满绿的每个字都是对席冬易说的。
从去年的十一月份和他再见到现在,姜满绿一直告诉自己这个人什么都算不上,如果她还在耿耿于怀,未免也太掉价了些。
直到今天有个人来找自己画他,浏览器上还有这个人此前的辉煌事迹。
压抑的情绪彻底爆发。
她之前找席冬易的借口十之有九次憋足,席冬易骗她的话数同样蹩脚。
可凭什么一直介意都是她,而席冬易却是无动于衷。
“我道歉会有用吗?”
席冬易不回绝她的视线。
这个男人的眉眼依旧深邃,乌黑的瞳仁发亮。
姜满绿失神。
有用吗?
她根本不知道,也不去想。
关于席冬易的一切她都不愿深想,所以再见时立马就与这个人划清界限。
无人说话,李昊硬着头皮:“第二次见面?去年冬天?”
在座的除了两个当事人,都以为二人第二次见面是在去年的冬日,大概率还以为是
在场的只有他们二人清楚,所谓的第二次见面到底是什么时候,那是伊春的深秋,山野丛林,席冬易拿出林曳这个名字来唬她。
两人久久没有说话。
一场无声的对峙。
席冬易先动了起来,他撕开手边的一次性筷子塑料袋,“有用的话,我……”
“算了。”姜满绿打断。
他骗过自己,自己也骗过他。
姜满绿却不想一笔勾销。
她有时候也不懂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道个狗屁歉。”
她的一句粗口,惊呆了三个人。
任谁都好奇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席老板听完那句粗口后却是给自己的一次性杯子倒满酒,不说话。
姜满绿最终没有去开那第三瓶酒。
其余三人都快好奇死了,但是这两人说话半遮半掩的,吊足人胃口后有什么都不说。
当事人不聊了,他们这群看戏的也不能生cue。
哪怕当天晚上饭局结束,他们还是不知道姜满绿为什么要让席老板向自己道歉。
翌日,橙好绿的工作室只有李昊和姜满绿两人。
今早岑澄已经乘坐了回家的高铁,大概二十多天后才会回来。
岑澄有个高一谈到现在的女朋友,同样是美术生,不过是设计类专业,当年高三参加校考,没通过G美,而后两人就开始了异地恋,去年她大学毕业,岑澄保研,他女朋友是想考G美的研究生,但是初试分数不够,又被刷了。
姜满绿是今年偶然得知岑澄有女朋友,她当时还感叹了一句岑澄的模样真不像是谈恋爱。
李昊吐槽她,你以为自己就很像谈恋爱的人吗?
姜满绿无话可说。
她和蔺正青已经开始异国恋,国内和巴黎就有六个小时的时差,再加上两人的作息都不属于健康的那一卦,两人不存在一个睡觉一个刚醒的现象。
姜满绿一般从橙好绿回去后会给蔺正青打个电话,如果对方那个时候刚好没事,那就可以继续打通视频电话。
大多时候都是蔺正青在说话,姜满绿的生活乏善可陈,房间后每天工作室和家两点一线,没什么新意,姜满绿觉得自己总不能每天一上线就跟他说进度画到哪了,那对方变成了自己上司。
蔺正青到巴黎办好证件后,就到处游玩,现在自驾到巴塞罗那,租了一间民宿,比起阴雨绵绵的南法,那里的气候要好多了。
只言片语中,姜满绿觉得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实在不够看。
姜满绿只是例常工作前发会儿呆,正打算上工时——“你昨天晚上咋回事啊?”
李昊用胳膊肘戳了戳姜满绿握着电容笔的手,一副姐俩好的谄媚表情,十足八卦。
“什么?”姜满绿装傻。
“席老板到底怎么得罪你了?”
“不是什么大事。”是我自己一直在较劲,别人都没把它当作一回事,后一句话姜满绿没有说。
“昨晚的你……很勇,让人钦佩。”
“你就当我在发疯吧。”姜满绿朝他露出一个假到极致的微笑。
李昊背脊一凉,晃着自己的脑袋坐回到自己的工位。
如果李昊稍微心细一点,会想到去年姜满绿第一次来工作室后拽着他同李昊出去喝酒,这并不是她的第一次“发疯”。
那天晚上,姜满绿也喝了不少,最后还是蔺正青来接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