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贺长夏去了s市一座有名的山打卡。
据说风景很好,爬上山顶可以俯瞰s市,远眺大海,山不算太高,又有缆车,不少游客都喜欢来。
贺长夏出于锻炼身体的目的,也一级级台阶往上爬。到山顶后,她混进了一个旅行团,跟着导游的讲解一一欣赏。
下山时她本打算坐缆车,没想到刚好碰上缆车临时检修,想坐也没得坐,只好步行下山。
高三这一年基本没上过体育课,这趟山爬下来,累得贺长夏够呛。
坐在山脚下歇了会,贺长夏擦去脑门上的汗,决定提前回家。反正还能在这里住好几天,不急于一时,今天她是无论如何也走不动了。
最近的地铁还要走一公里,贺长夏累得一点也走不动,秉着该省省该花花的原则,头一次奢侈地选择了打车回家。
现在不是高峰期,司机来得很快,车上的冷气也开得足,下车的时候,贺长夏已经恢复了一半活力。
精力恢复不少,贺长夏又感觉到肠胃在叫饿。
两天下来,她已经将这边的小吃街摸得差不多,马上就决定要去吃前两天没吃到的芝士火鸡面。
这回她没选择在路边吃完,而是打包了两份回家,她准备和陈寻雁一起吃。
要是陈寻雁不在,那她就一份中午吃,一份晚上吃。
六层楼梯摆在面前又让贺长夏骂骂咧咧一番,她嘴上不停嘀嘀咕咕,等自己以后有钱了,就要给世界上所有房子都装上电梯。
大中午正是太阳晒的时候,爬楼梯又让贺长夏出了好一身汗。她在脑海里计划着,等回家了要好好冲个澡,开上空调,然后开一罐可乐,美美地边吃火鸡面边看电视剧。
好不容易爬到门口,贺长夏从包里掏出钥匙迫不及待地打开门。
陈寻雁的房门关着,但她人正坐在小圆桌旁的折叠椅上,面前还摆着一个碗,上面还盖了个kindle。
“姐姐你也在吃饭吗?”贺长夏边喘气边问,“我买了火鸡面,要不要一块吃?”说完还扬了扬手里的饭盒。
陈寻雁大概是没料到她会这个点回来,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滞,比平常生动许多。贺长夏未察端倪,自然地拉开了她另一边的椅子。
“你中午吃什么?”
陈寻雁拿开kindle,底下是个快泡散的面饼。贺长夏将自己买的火鸡面放到她的碗边,“刚好我买了两份,那我们一起吃吧。”
陈寻雁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拿着筷子将碗里的面饼和调料搅开,随后夹起一口面吹了吹,便往嘴里送。
贺长夏不甘示弱,拆开一次性筷子的塑料包装,然后将筷子掰开,也学着陈寻雁的样子夹起面吹了吹,大口吃进嘴里。
火鸡面太辣,影响了贺长夏的发挥,她还未吃完一半,陈寻雁已经开始喝汤了。
陈寻雁随便喝了几口,端起碗走到厨房,放到水池里打开水龙头随便冲了冲,挤了点洗洁精,很快便将碗筷洗净收回了橱柜里。
贺长夏还在小圆桌上和火鸡面作斗争,吃得满头大汗,灌下去好几瓶水。
陈寻雁回房间路过她时顿了顿脚步,似乎有什么话想说,贺长夏顶着红彤彤的脸问她:“怎么了姐姐?”
陈寻雁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摇摇头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贺长夏继续埋头苦吃,直到将火鸡面吃掉三分之二,终于塞不进去,才放过自己。她将未开动的那盒放进冰箱里,预备留着晚上填饱肚子。
吃完饭拿纸巾擦了擦桌子,贺长夏从行李箱里找出一身干净的衣服,去厕所简单冲了个澡。
洗完澡一身清爽,贺长夏窝进房间,躺在床上刷手机。
玩了一会儿,倦意渐渐上头,她放下手机便睡着了。
但这觉没能睡多久,睡梦中的贺长夏突然感到一阵剧痛,痛得她不得不睁开眼睛。
意识逐渐回笼,她反应过来疼痛是由胃部传来,捂着肚子往厕所去。但在厕所蹲了半天,什么也拉不出来。疼痛的感觉没有半分缓解,甚至有一种恶心感慢慢往上涌,好像胃里正在经历一场暴风雨。
贺长夏扶着洗手池干呕了几声,油腻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几次尝试之后,贺长夏“哇”一声吐出了中午吃的所有东西。
但吐完了她还是难受。
她用手鞠了一捧水,含到嘴里漱了漱口,往外吐水时,油腻感再次上涌,又吐出好几口酸水。
这回连喉咙都感到一阵不适,有种火辣辣的灼痛感。
贺长夏根本来不及想是今天哪个环节出现的问题,身体的不适折磨得她想晕过去。
可能是她闹出的动静太大,陈寻雁想装做没听见都难。
贺长夏再次从洗手池抬起头时,从镜子里看见了陈寻雁的脸。
很白,很美,脸部线条分明,只是表情看上去有些严肃,感觉下一秒就要开口教训她。
贺长夏想开口说点什么,但她一开口,恶心的感觉便占据了全部,好像必须迫使她低头、不让她说话一样。她又干呕了几声,但胃里已经吐得差不多了,吐不出什么来。
陈寻雁走到一旁的厨房,用玻璃杯给她倒了杯温水,“喝一点。”
贺长夏接过,有气无力地道谢。
“谢谢,不好意思吵到你了。”
陈寻雁拧眉看她半晌,终于下了结论,“得去医院。”
贺长夏微微睁大了眼睛,有点逃避,“有那么严重吗?我感觉吐完好像好多了。”
做学生养成的习惯,还是不太喜欢去医院,去医院意味着缺课,意味着麻烦。何况现在在异地他乡,这里也没有别的亲友,贺长夏的潜意识对医院有些排斥。
陈寻雁正靠在门框边上,一只手插在裤兜里,眉头微拧。
“你看上去像急性肠胃炎,吐成这样容易脱水,最好去医院看看。”
贺长夏不明显地垮了垮肩膀,试图再次挣扎,“不去应该也会好吧?”
听见这话的陈寻雁没什么反应,只是站在原地看着贺长夏,后者被那双平静的眼睛看得无端端心虚起来。
“好吧。”贺长夏选择妥协,“我换身衣服就去。”
她身上穿的还是为了睡觉准备的睡衣。
贺长夏捂着肚子往房间去,心里为即将要去医院看病打起鼓来。长这么大,也不是没有去过医院看病,但是她还没有一个人去过,总觉得忐忑。
是什么流程来着?先挂号还是怎么着?她这种情况应该是去急诊吧?
贺长夏换回了一件白色短袖T恤,配一条牛仔阔腿裤,背上书包准备出发。
打开房门,陈寻雁已经不在客厅了。贺长夏看了看大门,又看了眼旁边的房门,有点想上去敲敲门,拜托对方陪自己一块去。
但是转念一想,这又未免太给别人添麻烦了,自己马上就成年了,也该学会自己去医院了。
她狠下心想,大不了到了医院大喊一声救命,那样应该会有人理自己吧?
她这样一边说服自己,一边犹犹豫豫着往门口挪去。谁知她刚一拉开屋门,就看见陈寻雁等在门边,看见她出来,眉目间有些不明显的焦躁。
“走不动了?”
贺长夏眼前一亮,有种碰到救世主的感觉,语气满是解脱和欣喜,“姐姐你要陪我去医院吗?”
陈寻雁没有回答,掏出钥匙锁上门,像昨晚那样转了两圈,然后对贺长夏道:“走吧。”
贺长夏在心里欢呼一声,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仿佛她不是要去医院看病,而是要跟陈寻雁去春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