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谌亿这个月出差格外频繁。
明明说昨天回来，但是又说临时有事，回来时间不定。
迎裕垂头丧气不是因为这个，还是因为在她坚持不懈的催促下，结婚申请终于通过了。
她不止一次的暗示周谌亿，结婚申请办下来了，我们可以结婚了。
但是周谌亿反应都淡淡的。
“护照办下来了吗？”麒麟大驾光临失物招领处。
“办了，签证也办好了。”妖局有外派的活通常是轮不到他们去的，而且还是去国外的城市。要准备的材料很多，她的签证还是周谌亿帮忙办的。
“咱们和克卢庭的妖怪还有来往呢？”
麒麟吹胡子瞪眼：“……让你去是上面的安排，你别问那么多了，专心干活！”
脾气真差。
迎裕哦了声，正好接到了周谌亿的电话。
他说到机场了，让迎裕来找他一起去旅游。
“现在吗？”迎裕诧异道，“我得跟领导说一声，你等我一下。”
太突然了，领导就站她跟前，她想请病假都不好开口。
“局长，我头突然有点疼，我老公说带我去看看，能不能请几天假？”
“去吧。”麒麟心里默默翻个白眼，你家那口子谁惹的起，上次为了惩治成莲花就差没大闹天宫了。
赶紧走，走了省心。
“谢谢局长！”
麒麟提醒：“带上护照。”
“？”
“办都办了……旅游穿漂亮点，别整天穿工装。”
“知道啦！”
—
迎裕到了机场才发现麒麟提醒的很对，周谌亿要带他出国。
私人飞机空间很大，迎裕头一次坐飞机还很兴奋，但是时间长，后面没熬住睡着了。
飞行了将近二十个小时终于落地。
酒店紧挨着海边，碧海蓝天连成一片，白色沙滩在日光下闪耀，海鸥争抢面包，完全是梦幻的景色。
迎裕人生地不熟可能会束手束脚，但是周谌亿陪着她，安排好了一切，她只管吃吃玩玩就好了。
阳光下的大海像一块巨大的蓝宝石，里边层层叠叠的蓝绿色天然是一副优美的画卷，海鸟掠过海面，偶尔会找游客要东西吃。
迎裕手里的面包就被啄了好几口。
他们从白天待到傍晚，一直到起风了才回去。
“开心吗？”海鸥把迎裕手里最后一块香肠叼走，迎裕穿拖鞋走的脚疼，周谌亿把人背起来，脚步一浅一深的踩在沙滩上。
“开心。”迎裕歪头在他侧脸上亲了下，好奇的晃着脚，“你怎么突然想带我来旅游了？”
周谌亿脚下没注意踩空了一瞬，但还是道：“你不是说想出来玩了？”
“我说过吗？”迎裕回想了一下，可能是因为最近事情多她忘了。
她来的时候没带行李，来了发现她要用的日用品都放在箱子里整理好了，不过好几件裙子她也没见过，但是尺寸和款式都意外的合适。
周谌亿也说是她忘了。
她现在忘性这么大了吗？
昨天看新闻上说为了防止老年痴呆，建议年过六十的人都买一本口算题卡做。
迎裕寻思着她可能也需要一本了。
不过还有一件事趁她没忘，她要赶紧给周谌亿提提。
她搂着他的脖子，轻声在他耳边道：“周谌亿，结婚申请批下来了。”
“我知道。”
“我知道你知道。”
每次都是这句，她不悦的故意把脚上的沙子蹭在周谌亿半袖上。
“我上周都看好黄历了，妖界和人界都是黄道吉日，但是你没回来给错过了。”迎裕有些委屈的搂着他的脖子，“周谌亿，我都准备好了，你怎么还不跟我去领证啊。”
“回去就领。”他又补了句，“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好巧不巧，大堂门口的小灯忽然亮起变成一个心形。
一个高挑的女生被人群围住，男人下跪亮出戒指。
他们叽里咕噜说什么迎裕也没听懂，不过只有一点很清楚，他们是在求婚。
周谌亿微微蹙眉，后悔没带迎裕早点回房间。
明显能感觉出周谌亿脚步加快，迎裕以为他是心虚。进了大堂，还没来得及下来，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走廊尽头闪过。
？
迎裕不敢置信道：“……我怎么好像看见了猫姐？”
“你看错了。”周谌亿很笃定。
“不是不是，真的很像，那条裙子是我陪她一起买的，而且我闻见猫味了。”迎裕从他背上跳下来自己去找，被一股冲鼻的榴莲味劝退。
晚上，迎裕给龙秋秋打电话，通常都是视频，但是这次龙秋秋却改成了语音。
“我这人多，不方便视频。”
行吧。迎裕没多想：“猫姐，我刚才在酒店看见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人，我差点以为你也来了。”
龙秋秋噎了下：“别瞎说，我在家呆的好好的，没时间出国。”
刚才就去外边拿了个椰子就被迎裕发现了，好险！
“猫姐，你说周谌亿怎么还不跟我求婚啊，就算是不求婚，我问他什么时候跟我去领证他也含糊其辞的。”
迎裕心里不大高兴，“我都想回去了。”
“千万别！”龙秋秋突然很激动。
迎裕不明所以：“猫姐你怎么了？”
龙秋秋大脑飞速运转：“总之你先别回来，我还想看风景，你多拍点照片给我。”
她就是随口一说，又不是真的想回去。
不过龙秋秋关心的很多，还指导她第二天穿什么衣服。
迎裕在龙秋秋的鼓动下选了一条白色方领连衣裙。
—
第二天上午他们去了一个小镇，墙壁是米黄色，但是房顶的颜色却颇具童话色彩，五颜六色，打卡拍照的人很多。
还有一部分没有逛完，但是周谌亿执意回去。
好吧。
这是个时间天气正好没有那么热，太阳也没有休息，照亮整个天空。
还没走近海边，迎裕又看见了一个巨大的玫瑰花城堡，在蓝色海洋的衬托下圣洁又好看。
什么情况？
又有求婚的？
音乐一响，海滩成了舞会，男女开始跳华尔兹。
哦，那看来是个舞会。
“这个好哎，我们之前练的刚好能用上！”
她拉着周谌亿一起走进舞池中。
前一阵周谌亿忽然揪着迎裕开始练华尔兹，迎裕现在已经能非常优美的完成整个舞蹈。
左。
右。
转身。
旋转。
白色的长裙被风吹起，迎裕像舞会中优雅的白天鹅，依然成为舞会中心和周谌亿站到了最中央的位置。
几乎每个人和她擦身而过的时候，她都能听见不同语言说出来的一句话。
“Will you marry me？”
“你愿意嫁给我吗？”
猫姐？
大雁和二河怎么也来了？
迎裕错愕的跟着音乐被周谌亿拉进怀里。
周谌亿的声音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又紧又沉。
她听见周谌亿喊她。
“迎裕。”
“今天也是黄道吉日。”
迎裕一时没反应过来，但一曲毕，她微微附身优雅行了个谢礼。
周围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她心跳有些乱，缓缓睁开眼，隐约猜到什么，但是并不真切。
头上好像被人放了一个东西，手上也被人塞了一束花。
是一大捧白玫瑰。
转身，周谌亿半跪在她面前，白色衬衣笔挺有型。
空气里玫瑰花和海洋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海鸟发出悦耳的叫声。周谌亿很紧张，比谈任何一次合作都紧张。
迎裕眼眶一瞬红了，眼泪储在眼角。
他的女孩已经准备好了，自己没有再退让的理由。
周谌亿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已经紧绷到极点，迎裕闻到他身上紧张的味道。
“迎裕……我想说你今天很漂亮。”
迎裕流着泪笑了：“嗯，周先生今天也很帅。”
无数话涌到喉头，打过无数次的稿子，背过无数次的求婚词都失去了秩序。
周谌亿开始了中国人惯常试用的排序法。
他单膝跪地，仰头看她，一如既往的坚定。
“迎裕，首先我想说谢谢你来到我身边，在亿万个人类中选中我。”
“遇见你之前，我十分坚定。我认为我不会对任何人动心，不会谈恋爱，更无法想象当另一个人占据我的生活。”
“在二十四年零十个月的日子里，感情上我没交过好运气。我害怕我会变成我父母的样子，我恐惧潜移默化，我害怕基因会让我走上和他们一样的婚姻生活。”
“但老天还是眷顾我。你闯进我的生活，让我身上到处都是你的味道。在我自己没有发觉的日夜，我已然对你动心。我习惯你在我生活中无处不在，我想每天抱着你，想听你说每天遇见的大事小事，想和你一起吃饭，想看你笑眼弯弯，帮你除掉所有烦恼，和你度过平凡的每一天。”
“我发现两个人一起生活的结果并不是只是恐怖故事，还可以绵延不绝的爱情诗篇。”
“你勇敢、善良、坚韧，你有世界上所有美好的品质，我相信任何人都会被你打动，你能让任何人爱上你，包括我。
但我还是希望你知道，我有自信是这些人中最爱你的，我爱你的一切，我是自私的人类，我希望能留住你的心，岁月漫长，我想成为陪伴你走完一生的人类。”
周谌亿说的很慢，声音发颤，将迎裕带进去。
他打开戒指盒，粉色钻石在阳光下闪耀。
“迎裕，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说话时能想起和迎裕每一次相处的时刻。
街道熙攘，川流不息，地球上如此多的人类，迎裕选他，已然是命中注定。
在她最喜欢的海边，在海洋和天空的见证下，在她亲朋好友的注目下。
迎裕眼泪不受控制的流。
所有人都在安静的等待她回答。
龙秋秋泣不成声。
太阳光打在她缎面的衣料，整个人都白的发光，金色的发丝绸缎似的披在肩膀上，水洗过的眼睛像是黑宝石，睫毛和蝴蝶一样轻颤，早就等了他许久。
“我愿意。”
迎裕笑了。
周谌亿给她戴上戒指，迎裕拉起他，搂着他的脖子亲吻。
周谌亿心跳很快，轻轻拢着她的长发，用不熟练的妖怪语说：“迎裕，周谌亿爱你。”
迎裕楞了下很快反应过来，她同样用妖怪语说：“周谌亿，迎裕也爱你。”
太阳为她带上独一无二的淡金色头纱，同时也是最好的见证人，每天都会升起，提醒他们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