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工作，就可以专注于自己的事业，无论该事业多么骇人听闻，总归汤姆里德尔是为其骄傲的。

食死徒听话，魔法部愚蠢，邓布利多的手伸不到他频繁更换的据点。食死徒的势力日益扩张，越来越多人不敢说出那个名字，取代格林德沃频繁出现在《预言家日报》上的是黑魔王。他唯一的烦恼只有和伊维娅尝试永生咒依旧失败。

次数多了，他难免觉得咒语起效的条件在针对自己，哪有叫连死都不愿意的人心甘情愿为别人死的？这时候伊维娅就小声说了，本来咒语也不是为他发明的，是他非要用，而且不是有魔法石吗？他炼长生不老药不比反复尝试一再失败的咒语简单多了。汤姆抱着不满的妻子，轻轻叹息她不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

伊维娅在他怀里调整了好几个姿势，快要睡着时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跳起来：“你不和斯拉格霍恩教授联系了吗？为什么他写给你的信寄到了我这里？”

“我很忙。”

“你是说，经常和我一起出门，但是写封回信的功夫都没有？”

汤姆捏住她的脸：“所以你才更应该心怀感激，在我用驱逐咒赶麻瓜走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可不是对所有人都这么耐心。”

伊维娅又窝回他怀里：“游乐园要人多一点才好玩，不然就像末日探险了，人多的时候你再赶也不迟。反正魔法部忙得团团转，才没空管这些小事。”

汤姆幽幽地说：“你的要求倒不少。”

“这是我的游玩心得！”伊维娅靠在汤姆的肩膀上，冲汤姆的耳朵吹气，被他歪头躲开，“斯拉格霍恩教授在信里的语气好可怜，他说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事，你才会三年间连一封信都不写，甚至连圣诞节贺卡都不寄。”

汤姆摸着她的脑袋，他其实写过试探斯拉格霍恩教授对食死徒态度的信。他以不明朗的暗示许以利诱，而斯拉格霍恩也以他最擅长的世故敷衍了过去。多说无益，有的是会向威名或者厚利低头屈身乃至下跪举手山呼万岁的人。

“你希望我写吗？”汤姆熟练地提出交换条件，“再试一次永生咒我就写。”

“又不是我眼巴巴地等着你回信！”伊维娅气得咬了他一口，“你爱写不写！”

1950年，斯拉格霍恩从信箱里翻翻找找，捡出一封伊维娅的信。他有点失落，又敏锐地察觉信比往常的要重些。他读完简短的第一页，发现第二页的笔迹来自于他最喜欢的学生。

“敬爱的斯拉格霍恩教授：

展信佳。

承蒙关怀，不胜感激。

请原谅我长时间没给您写信。自从辞去霍格沃兹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职位后，我就处于魔法和人生的迷茫阶段。身份卑微，无法对您有所助益，深感辜负了您的苦心栽培和殷切期望。到我认为无愧于您教诲的那一天，自然会登门拜访。

又：

把信藏在同一个信封里是伊维娅的主意，她总爱弄些惊喜，还为此洋洋得意。如有冒犯，请您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谅她的不守规矩。

携妻子伊维娅祝您身体健康。

您谦卑的学生汤姆和伊维娅

1950年5月25日”

斯拉格霍恩看着短短几行字，掏出精致的小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年纪大了总爱多愁善感，他当即决定再寄一箱蜂蜜小蛋糕过去，哪怕伊维娅在过去的信里不经意透露汤姆全喂给了她。

伊维娅在汤姆的陪同下偷袭了魔法部。汤姆把她只有模糊印象的敌人准确无误地找出来，丢到了神奇事务司的帷幕之后。她没有预料中的那么喜悦，比起复仇她更喜欢忘却，就不用一次次体会伤疤被揭开的疼。帷幕那边吹过来的风阴测测的，她拉着汤姆早点回家。汤姆拿走了两个时间转换器，说要用来研究穿越时空的魔法，达成闭环。

汤姆用当教授时的积蓄在伦敦国王十字车站附近买了一栋房子，虽然斯拉格霍恩常常哭穷说教授的薪水太低，可汤姆在支票上签名时似乎并不心疼。伊维娅自己另买了一套，任汤姆百般诱惑也拒不透露地点，汤姆也无法用摄魂取念打探到自己想要的。未来的Lord Voldemort是否想到，他在防备了邓布利多的同时，也防备了他自己呢？

霍格沃兹开学季，他们会特意去国王十字车站，挑一张不起眼的长椅上坐着，打量拘谨地探头探脑的新生，或者步伐昂扬的小巫师。食死徒唯一不会袭击的就是霍格沃兹的学生，Lord Voldemort最重视教育，这是魔法界的共识。汤姆和伊维娅一起猜测新生的分院，用尝试永生咒的次数或者汤姆不再唠叨的天数打赌。汤姆惊讶地发现，除去他用摄魂取念作弊的次数，伊维娅的正确率竟然和他的持平。

时光流逝，汤姆在1955年成功发明了血咒解药，研究时空穿越魔法的实验也即将提上日程。伊维娅好奇地拿两瓶一模一样的魔药对比，汤姆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魔药剂量超出预期，所以他用两个药瓶分开来装。

说话间，他将一瓶粉色的魔药滴了几滴到蜂蜜小蛋糕的糖浆里，金黄色的糖浆颜色变浅了些。他想到了骗过永生咒的方法，正如他想到过无数个骗过别人的方法。

汤姆·里德尔拥有许多愿意为他死去的人，疯狂崇拜他的食死徒和被他儒雅的举止蛊惑的女巫都在此列。但如果非让他在全世界选一个愿意为之而死的人，他只愿意选伊维娅。他们的过往纠缠在一起，如同两条各自降生又逐渐融合为一体的蛇。

“她怎么会是格兰芬多呢？”伊维娅嘀咕着，“她应该去拉文克劳的，说不定是分院帽分错了。”

“如果分院帽听到你的话，明年的新生就又有新歌听了。”汤姆招招手，“愿赌服输，我们再试一次。在此之前，我想你亲手喂我吃一块蜂蜜小蛋糕。”

“你要吃吗？”伊维娅积极地拿了一块最近的小蛋糕，“斯拉格霍恩教授一定会很高兴。”

蛋糕下肚，魔药很快起效。汤姆闻到了她常常散发的甜味，糖果的、蜂蜜的、柑橘的、草莓的……他想到回家路上买的草莓还没放到冰箱里，想到他似乎瞥见伊维娅偷偷把奶糖放到嗅嗅的窝里，虽然嗅嗅是否能吃奶糖这件事还没有定论。他不许伊维娅再给斯卡曼德写信，所以定论出炉的时间被一拖再拖。

汤姆一时间只想着伊维娅的事，可能这就是爱情魔药的副作用，或者它本来的效用。汤姆又心猿意马地想到，他偶尔会陷入类似的状态，心神不宁地担心伊维娅是否被某个新来的食死徒袭击，不顾一切地想要确认她的安全。他在食死徒的入职仪式上加入了一点催眠魔法，将他自己和伊维娅都列为不可攻击的对象，以缓解自己的忧虑。

也许已经喜欢她了，只是没有喜欢到愿意为她而死，永远也不会愿意为谁而死。但为了永生，他可以利用一切，连自己都利用。

汤姆·里德尔当然爱伊维娅。不是自然而然的爱，是为了他们的永生而爱。

他仍然不理解永生咒起效的条件，但是他将有永恒的生命去理解。

没有比这更好的结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