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言追老虎,高下立见追姜言。
老虎叼着一只竹篮,竹篮里除了一些水果之外,还有一只红叶折成的小鸟。
高下立见问姜言:“咱们为啥追这只老虎?”
姜言说:“你看见竹篮里那只红叶折成的小鸟了吗?”
“看见了呀,”高下立见说:“那不就是片叶子做成的小鸟吗?难道还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对。”姜言说:“游戏设定四海八荒以鸟为信使传递消息。各国都有专属的鸟使官。鸟使官隐居山中。与山神为临。聂耳国在务隅山范围内,而务隅山是神禽离朱的辖域,所以聂耳国人传递消息时会以红叶折成离朱,为喻。”
“哦,”听姜言说完,高下立见连忙又仔细瞅了瞅篮子里的红叶,纳闷道:“可那叶子上也没写什么呀?怎么能知道跟着哪只老虎能见到什么人呢?”
“看大小。”姜言指着红叶小鸟:“叶子越大,传讯的人地位越高。”
“这么说,今天有大事要发生?”高下立见道:“我听说神鸟离朱是管祭祀和墓葬的吧?”
“不错。”姜言有些意外:“你看过原著?”
“看过一点,”高下立见不好意思地揉了把鼻子,笑道:“古文有些拗口,虽然看了,也没看懂多少。”
“不要紧,玩儿这游戏看过原著是优势。以后不论接任务还是杀怪需要分辨属性时都用得上。”
“啊?接任务、杀怪还需要分辨属性?”
姜言叹息,五行生克的原理又得说一遍。
他决定今天下课后,直接出一版教材,上课先发教材,不然每次换学生他都要重新说一遍,对他来说太枯燥了,而且浪费时间。
但这次,姜言还是耐心地给高下立见讲了五行生克与经验条颜色的关系,还有替神明办事获得的经验值不受经验条颜色的限制。
高下立见听完后,也和程承他们第一次听的时候一样,觉得自己这两天玩了个假游戏。
两人说话间,老虎已经拐进了一户人家的大门。这一户人家高门大院,地广人多,确实能看出不是普通人家。
院内正在大摆宴席。
聂耳国人因为耳垂巨大的缘故,不论行住坐卧还是衣食住行,所形成的风俗完全与众不同。
姜言和高下立见这会儿蹲在房顶上,借助屋脊的遮挡,居高临下看着赴宴的人们落座前,先把耳垂放在桌面上,把双手解放出来,又向主位上坐着的老者恭敬行礼,才落座。
主位上坐着的那位老者肃穆威严,身高近4米。他的耳垂极其肥厚,一张桌面根本铺不下。所以仆役们又在他两侧放了两张与下颚齐平的高脚托桌专门供他放耳垂用。
相比起来,仆役们的耳垂可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他们因为需要干活,不能用手捧着耳垂,只能用布或皮缝制两个兜,把耳垂分别放进兜里,再把兜分别系在一根布条的两头,最后再把系兜的布条顶在头上或挂在脖子上。
有仆役的耳朵重达数十斤,这么顶着挂着干一天活,负荷可想而知。所以,即便是仆役能干的活也非常有限,除伺候饭菜和宾客外,大多重活、体力活或跑腿的活,全部都是动物们在干。
耕作靠牛、鸟、猴子协作,跑腿买卖是老虎在做,洒扫洗涤有象、马拉着木竹滚轮的机器在劳作。
聂耳国的人因行动受限,因此天生心灵手巧,发明了很多工具,这里到处都能看到可以给动物使用的工具,也算扬长避短了。
此时,姜言和高下立见看到他们跟踪的那只老虎把果篮放到主位巨人的食案上,便一跃而起,跳到椅背后面的高台上趴下了。
巨人老者曲着手指仅拨了拨篮子里的水果,便拿起红叶小鸟,举到眼前。
也不知红叶上有什么信息,他看了好一会儿,突然说:“准备行动。午时,祭坛。”
席间静了一瞬,有人悄悄离席往门口走,然而才走了两步就被点名——
“阿莫,你去哪儿?”巨人老者突然沉下脸来。
名叫阿莫的年轻人瘦高,他的耳垂只到胸口,用手掌心托着并不费力。
被点名,阿莫眼珠乱转,说出来的话没有任何底气:“我吃饱了……就……”
“不是去大祭司家继续吃吗?”
宴席中不知谁喊了一嗓子,阿莫被吓得腿软,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怎么,你真要去给大祭司告密?”巨人老者的声音中带着隐怒。
阿莫被吓哭了:“我母亲在大祭司家帮佣,你们现在要杀大祭司,我母亲也会遭殃。我不能让大祭司死。”
“他若不死,你们的土地就会被收回去。没有了土地,所有人都会被饿死。”巨人有些生气,这么简单的道理,阿莫难道不懂么?
“就算土地被收回去,大祭司一个人也无法种植,他需要有人帮他,我们给他帮佣就好……”
“糊涂!”巨人厉喝:“百年前无肠国入侵,我国全民一心,浴血奋战数年之久,才将他们彻底赶出国境。那期间不知死了多少同胞兄弟才换来如今的太平。当时,那一代的大祭司也感念国人之恩,立下规矩,将国内土地以户内人口平分,正因此举英明,这才奠定我国百年来子民的安身立命之基。也才有了我们聂耳国路不拾遗,御兽自怡的民风。
如今不过百年而已,竟要将土地回收?!这是要动国之根本,民之根基!就算他是大祭司,就算他打着革新之名,我也不能坐视不理。”
“可是,”阿莫缩着头,已经害怕得不敢看主位上那位巨人了,却还是忍不住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杀人吗?”
“我之前曾拜访他三次,却接连被拒。这话你恐怕要对他说才对。”巨人冷哼,又高声吩咐属下:“把阿莫带下去看好,别让他去通风报信。”
两个高大的仆役,立刻将阿莫拉走。
巨人老者缓缓站起,他端起案上酒觥,昂头一饮而尽。
‘嘭’!
他掷杯于地,大喝:“上铠。”
‘嘭!’
‘嘭’!‘嘭’!
所有人都掷杯于地,大喝:“上铠。”
无数花斑虎从四面八方冲了过来,它们一只衔盔,一只衔铠。
头盔两侧都垂着用兽皮缝制的大袋子,专门供他们装耳垂用,装好后,耳垂放在后背的一个背包里。背包上锈着虎头,又叫虎头包,是出征的标志。
所有人穿戴整齐,手握兵器分列两侧,他们齐声高喊:“誓死护国,追随上师!”
巨人上师脚踏两虎,手拿长鞭,率先冲了出去。
此时,姜言和高下立见面同时弹出一个任务框:[请巧妙化解聂耳国纷争,阻止战斗,避免伤亡。]任务奖励有三格,不过现状还都是问号。
竟然一下就有这么多奖励?姜言都微微一怔。才十来级的任务就给这么丰富的奖励,这样的任务可不多见,姜言果断接下。
高下立见显然也明白,才几级就能遇上一下给这么多奖励的任务,机不可失,所以他也没犹豫,果断接受。
不远处响起鸣钟声,踏虎而行的队伍突然提速,像是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发生了。
此时祭坛之上,一名女子疯狂摇钟,远处天际突然升起一片红影。红影向祭坛冲来,眨眼间遮天蔽日。
近看,竟然是一群红色的乌鸦,它们在祭坛上空盘旋,逐渐形成一个漩涡。
钟声惊动了全城人民,无数人向祭坛赶来。
而在他们赶来之前,女子的咽喉已被一根手杖抵住。手杖一端的尖刺挑着女子稚嫩的皮,能看见皮下血管急速跳动。
女子却好似无知无觉,依旧固执地摇着钟。
“我叫你停下!没听见吗?”大祭祀脸上磨着青蛇的血,身上穿着跳祭祀舞蹈时的法袍,祭坛地上有用红色朱砂画出的法阵,位于法阵中央的石台上却空无一物,原本作为祭品的年轻女子跑了,此刻正在拉钟,只在地上是一串血红的脚印。
女子的态度让大祭司十分不满,他大吼:“灼尔,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敲钟召唤圣鸟!按规矩,我现在就该处亖你!”说话间,他手中的权杖狠狠往前一戳——
灼尔闭上眼睛。
在决定敲钟之前,她就已下定必死决心。因为对她来说与其被大祭司作为祭品杀死,不如用自己的生命为这个国家唤来神明的使者!
灼尔知道自己躲不过大祭司的攻击,因此根本没躲也没抵抗,她闭着眼,临死前,只想多摇几声钟,多招来几只圣鸟,让神明们能注意到这个国家的异常,出手帮帮她们。
灼尔视死如归。
她感到自己脖颈上的皮肤被大祭司的手杖刺破,她感受到液体从皮肤上滚落的痕迹,她甚至感受到了生命在此时正悄然流逝。
风自远方袭来,很快!
灼尔猛然睁眼,眼前是一道银色的长鞭,呼啸着撕开空中的风,以迅猛之势如灵蛇捕猎一下就卷住了大祭司的手杖。那手杖立刻不能再近分毫。
“上师……”
灼尔唇瓣轻阖,她喃喃地唤着,神情中满是不可置信,泪水却夺眶而出。此刻的她,宛如一个饱受委屈的孩子,终于见到了能为她做主的人。
“!”
大祭司惊怒:“怎么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上师也满脸怒容:“我不来,你是不是就要在这儿滥杀无辜了?”
“我只是按规定执法。”大祭司理直气壮,反问道:“倒是你,带这么多人来这儿闹事,是想干什么?”
上师自然也懂避重就轻,讽刺道:“原来你眼里还有国法。那你应该也记得,这个国家还规定不准动国民土地,你怎么不遵守?”
“一百年前的规定,谁还要遵守,早就过时了!”大祭司狂妄挥手:“那个规定如今已经不适用了,当然要改。”又道:“再说这是国民自愿放弃的,我给了他们金子,他们都在我的契约上签了字……”
“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你准备用他们的土地干什么!如果他们知道你准备控制整个国家的粮食,抬高粮价,你给他们那点金子根本都买不了一袋谷子,你觉得他们还会同意吗?”巨人上师当众揭穿大祭司的阴谋。
他的声音很大,音传十里,让赶往这里的国民全都听到了。
国民们惊讶极了,他们冲祭坛上的大祭司高喊:“大祭司,请您告诉我们上师说得到底是不是真的?您真准备控制粮食的价格吗?”
“如果,你有这种阴谋,那我们现在要反悔!我们不同意把土地卖给你了,你的金子我们也不要了,都还给你!”
人们闹腾起来。
大祭司见事已败落,索性也不装了,冷笑道:“跟我签订的契约也是你们想撕毁就能撕毁的吗?真是笑话。劫——”大祭司另一手中突然又变出一把权杖,此时杖尖黑光骤现,平地起黑雾,将众人包在中间,眼看无辜的国民要被黑雾吞了,上师立刻命令手下:“造结界。”
“呼嘿!呼嘿!呼呼嘿嘿!”
震天动地的呼喊声,在祭坛响起。音波一圈圈荡开,向更远的山间传去,引起阵阵回音。
但很快——
“上师,不行了,我们的法术被冲散了!”
“什么?”上师边继续与大祭司周旋,边企图支援手下们搭建结界。可惜,大祭司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他双手拿着权杖,很快就将他逼到祭坛边缘。
黑雾越来越浓,眼看就要将所有人吞噬。
一切似乎已成定局。
突然——
“咳,那什么,能不能听我说两句?”
声音来自黑雾之外,所有人皱眉:“你是谁?”
“呃,我么……你们就当我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路人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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