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初拿着东西随着人流走出了皇宫
她走出来后转身看着在夜空中依旧巍峨林立的宫殿,突然想到阿姐说的一句“皇宫是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
杨初站在元华门边上想。是啊,皇宫是最安全的地方,可又何尝不是最精巧的牢笼呢。
阿姐曾经那么喜欢自由的一个人,为了长乐帝,为了杨家无怨无悔的来到这天下第一的牢笼中。
杨初不知道姐姐究竟用了多少时间接受自己的平庸,接受了自己武功内力的流逝。
有些东西一旦挂上了“曾经”二字,总能惹出一番愁肠来。
人终究的朝前看。
得活着。
这个道理杨初在父亲死后便看清楚了。
她会护好杨家和大晟百姓的,这是她早就答应的父亲的。
尽管这朝堂明枪暗箭难防,她也绝对不会退缩的。
既然没有女人能在朝堂为官,那她就做这“千古第一人”又何妨。
杨初骑上云墨,握紧云墨的缰绳“驾”快速消失在这夜色中。
精妙绝伦,金碧辉煌的皇宫被杨初甩在身后。
冬日的寒霜形成了雾,给皇宫又添了几分诡秘之处,
杨初也再没有看清过这处地方和里面的人。
——
南阳侯府离皇城不远,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杨初便到了杨府。
成寿早就得了消息在府外准备杨初的归府。
“吁”
杨初从马上下来看着在门口拿着灯笼等她的成寿,不免的开口说教:“成寿叔,我说过不用等我回府。冬夜寒气最重,您的腰伤经不住这么长时间的站立。”
成寿命家丁将杨初的马牵走,自己上前将手里的大氅交给了杨初:“二小姐关心老奴,老奴心里高兴。”
见杨初披上了大氅,成寿眼里多了几分宠溺怜爱,就又多说了几句:“如今您是这侯府的主子,下面人可不能坏了规矩。”
杨初披着大氅走在前面边走边问成寿:“姨娘和阿盈可睡下了?”
成寿提着灯笼跟杨初旁边说:“早就睡下了,三小姐从灯会上回来就吵吵着太累了,不想守岁。柳夫人没法子就将三小姐哄睡下了。”
“阿盈到底是小孩子脾气,睡了我就不去打扰她们了。”
杨初走到中厅停下,接过成寿手里的灯笼说:“我直接就回观云院了,成寿叔早点休息。”
成寿将灯笼交给杨初后弯腰行礼说:“那二小姐早些休息。”
杨初点了点头,抬脚准备离开,忽的想起什么转身对着成寿说;
“成寿叔,明日一早我得去一趟苍梧台。”她抬手指着家丁手上抱着的长匣子说:“这是贵妃娘娘给阿盈的带的画,明日替我交给她。”
成寿看了一眼用工精巧的长匣子说:“老奴明白,二小姐慢走。”
——
除夕昌都的夜里注定不会特别平静。
一个人影迅速闪进去了一个装潢极好的府宅里,脚步轻盈的穿越院里的假山石,来到了一处燃着烛火的房间里,身影轻轻一闪便进入了房间里。
“你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敢来呢?”
那人蒙着面穿着夜行衣,将自己包的很严实,但依旧可以从他的眼神里看出常年饱饮血液的残虐感。
那人声音粗粝的回:“您都敢以真面目见我,我又怎会惧怕来到昌都。”
闻言拿帘子遮住的人才笑了笑开口:“北狄主果然爽快,不知北狄主这次派了多少人马出征边境?”
“二十万大军。”
那人站起来又走上前几步:“哈哈哈哈,好啊。”
“看来北狄主不仅爽快,也很是重信。”藏在帘子里的人慢慢走了出来。
北狄主终于看见了和他合作那人的真实面目,神情略有惊异。
没想到竟然是他?
北狄主笑了几声,将自己的蒙面布摘下来,露出左脸庞处一道深深的刀疤。
“哈哈哈,你们大晟人有个词很有意思。”
“叫...口蜜腹剑。”
与此同时在昌都最大的一座青楼里。
一位身穿绿色描银边锦袍的男人,坐在锦座上,旁边有三五个穿着暴露,身材妖娆的女子在他身边围着,女子们巧笑嫣兮十分小心的伺候着中间的男人,耳边丝竹声不绝于耳。
那人看着自己的手里的盛满酒液的金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狼终于来了。”
——
清晨,天还未亮杨初就骑上云墨来到离昌都五十里远的苍梧台。
军中将士醒的早,杨初下马牵着云墨往里走的时候已经听到了周遭起此彼伏的拉练声。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一。”
“手臂打开,下盘要稳,刺。”
一个正在教新兵枪法的千户看见杨初牵着马过来后,立马放下手里的教学任务,屁颠屁颠的走到杨初前面,将杨初的马牵在自己手里开口说:“大帅今日来的这么早,小的们以为今日是初一,大帅来的会比平日里晚些。”
杨初看着他一脸谄笑回应:“将士们都不曾懈怠,我又有什么理由懈怠。”
“是是是,大帅说的是。”
——
杨初本不欲再理会,正想将千户手里的云墨牵回来去后山跑跑马去。
这时突然看到宋孺从帐子里出来,急匆匆朝她的这个方向跑了过来。
“大帅,边关密信。”
杨初面上不动,但瞳孔骤然一缩,快步跟着宋孺来到帅帐。便看到一只白头鹰停在帅帐的桌子旁,自顾自的撸着毛。
她走到桌前,吹了一声口哨,那鹰便乖顺的飞到了杨初的手臂上。
杨初摸了摸鹰的毛,从脚边绑着的小竹棍中取出来一张纸条
杨初走到帐外,一抖胳膊,鹰便飞走了。
她回身便打开纸条——上面写。
“北狄异动,恐有兵变。”
短短数字,就已交代完全。
杨初知道裴衡之给皇帝的折子还在八百里加急的路上,自己是第一个得到这消息的。
她脑子里迅速开始盘算该怎么样,才能出师有名。
宋孺站在旁边看杨初的脸上没有表情,更看不见喜怒,不免心里也跟着打鼓。
他声音有些焦急:“怎么了?边关是不是有战事?”
他昨晚一直待在苍梧台并没有回府,而是在苍梧台过的年,就在他要睡下的时候,突然听到鹰戾在天上盘旋,便赶紧起身将鹰戾接下来。
这是杨初的私信,就连宋孺也无权私自拆开,只能等明日杨初来了才能打开。
就这样宋孺睡了一个不踏实的觉。
可今天看见杨初打开了信,却啥也不说,他心中更是焦急。
连连催促:“你倒是说话啊,杨观云。”
被催的有些烦的杨初将纸条团成一个团扔给宋孺。
宋孺接住打开看见八个大字写在上面,吓得破口大骂。
“操,杨初你这他妈的还不着急?”
“你是疯了吗?还是过个年过傻了?”
“我赶紧给你准备进宫的帖子,你现在立马换身衣服,进宫见驾。”
也不等杨初说话,自己说完转身就要喊人。
杨初赶紧将他叫了回来,镇定的看着面前的着急的人,揉了揉眉心颇为嫌弃的开口:“你才是过年过傻了,你说说这消息你是第几个知道的?”
宋孺不解其意但还是如实回答:“如今不过你我二人......”
杨初看着宋孺变化莫测的面部表情上笑了,她靠在椅背上
“我时常怀疑那首名动天下的《借天权》到底是不是你写的。”
宋孺如今想明白了神情逐渐放松下来,他拂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废话,要不是我写的,谁跟你在这里鬼混。”
“呵”
见杨初没了下文,宋孺又不死心的问。
“就这么着?什么也不干?”
“对,什么也不干。”
宋孺有些不理解,既然杨初让人盯着边关,便可能是猜到了北狄会有动静,如今知道了却又什么也不做。
“裴衡之肯定写了折子报给了陛下,如今我们能做的就是陛下传召,其他的什么也不用做。”
宋孺又接着问:“那你为何要给裴衡之派私信让他盯着北狄。”
“我只是好奇。”
“好奇?”
杨初闭上眼,修长的手指在桌子上杂乱无章的敲打着:“我只是好奇,若是狼声知道了大晟正值皇权更迭的时候,他会不会出兵骚扰大晟边境。”
“就这?”
杨初点点头算是回应了宋孺的疑问。
宋孺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被杨初耍了。
回想起前几日......
那天她悄咪咪的把宋孺拽到一边说:“梓玉,今年除夕你就别回府了。”
“为何?”
“不可能我家老头肯定不会同意的,若是往年在边关倒是还好,可今年在昌都啊,在昌都。”杨初揽着宋孺的肩用只有她们二人的音量说:“哎呀我知道,这不是一个重要任务要交给你,这个任务只有你能完成。”
宋孺半信半疑试探的问:“什么任务啊。”
杨初在他耳边叽里咕噜说了一堆,就这样宋孺放弃了回府过年的机会,为此他还被母亲写信好好数落一通。
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那杨初已经被宋孺凌迟无数遍了。
杨初感受到了旁边幽怨如刀子一样的眼神轻飘飘的说了句:“别生气啊,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之彼身。”
“杨观云,你幼不幼稚啊。”
杨初摇头
“你看着我被人骂就那么开心啊。”
杨初点头
“戏弄我好玩吗?”
杨初点头
“平日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记仇呢?”
杨初点头又摇头
“我......”
宋孺不管说什么她都不说一句话,只噙着笑点头或者摇头
最后没辙了,气鼓鼓的撂下两个字跑了
“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