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商讨后,左川决定亲自前往戌水邀请鬼王来一趟冥界。
他临行前交代,此行大概需要七日才能回。
常乐在他离开后,跟着启鲸和长夜仙去到了监管处,看了那只可以复活的异形鬼。
果然像他们描述的那般,异鬼身躯庞大,体格异常健硕,双目赤红,满嘴獠牙。
它浑身被枷锁牵制,听见动静后疯魔一般的拉扯着身上的锁链往前方冲去,不断发出低吼,利爪抓扯着前方,妄图撕咬囚牢外的常乐。
启鲸站在后方,见状下意识伸手拽了一把常乐,“此异鬼,先前从未见过!”
常乐盯着异鬼点头道:“确实奇怪,照理说,这种级别的异鬼,应该记载在册才对,而它就好像凭空出现似的。”
启鲸看向一旁的长夜仙,“它跟你当初抓的那只一摸一样吗?”
长夜仙皱着眉头,仔细辨别一番,双目无神的眨了两下,微微叹气,摇头道:“不确定,大致轮廓无差,细节方面我实在看不清了。”
自戌水逃出以后,一番修养和治疗,身体是好了,眼睛算是落下了病根,只能朦胧看见事物的大概形态,但此番能死里逃生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
启鲸抬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我看你别当什么阴帅了,跟我回南海算了,南海亮堂的很,最是适合现在的你住了。”
“不去!”长夜仙丝毫没有犹豫的回绝。
“嘶!你可真是无情!”启鲸抱怨道:“亏我在你伤重期间将你带回南海养伤。”
常乐回头看向他们,总算知道在南海这几个月,为何启鲸一点也没发现他们在南海,原来他那段时间一直在照看长夜仙,根本顾不上别的事。
长夜仙注意到常乐的目光,误以为他有什么线索和发现,疑惑道:“怎么了?”
“哦,不是,”常乐抓了抓脖子,“原来先前你也在南海啊。”
当时要知道话,至少会过去问候一番。
“嗯,当时确实是在南海。”长夜仙看向他的方向,眼神略显空洞,“后来发生了......”
顿了片刻,改口道:“后来你们走的急,我也是之后才得知你与神君在南海的事。”
常乐偷偷看了几眼启鲸,有些后悔不该开启这个话题。
启鲸察觉到他两的氛围,笑道:“你们不必这般介怀,再说了,我父王留给我的王印还在我体内,他永远都会守护着南海,也会守护着我。”
“是!”常乐还是觉得话题过于沉重,恰巧牢房里的异鬼还在拽着锁链挣扎嘶吼,凑巧想起别的,“对了,你明明是南海水族,为何当初会跟我一起去查游云镇的事?”
当时还不知道启鲸身份,常乐一直以为他是哪位低调的阴差将领,毕竟当时他表现出来的样子,好像对什么事都很了解,与长夜仙似乎也很熟络。
“哦,这个说来话长,”启鲸一手揽住长夜仙的肩膀,“那都是好几百年前的事了。”
冥界每五百年都会从一众阴差中选取一批资质上乘的将才分成十组进行培养,为的就是扩充中上层将领位置,从而增强冥界整体军物实力,一方面是更加全面管制冥界和人界各大事项,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应对戌水提前做的准备。
能够入选的阴差基本都是万里挑一,在经过严格的培训后,筛选出的最强者直接任职高位,甚至将会成为下一任阴帅。
强者的筛选异常简单粗暴,在训练结束后,会进行十场没有规则设定的混战,在不认输的情况下,不论生死,谁能活到最后,谁就是最终的十个胜利者之一。
但一旦认输,就等同于放弃角逐强者的位置,同样也会失去走向中上层的机会,因为退缩的阴差没有资格充当一方将领。
所以绝大部分阴差宁愿战死也要角逐到最后。
只不过战死的阴差并不会真的消亡,这只是冥界对他们的一种考验,拼死到最后的阴差,他们的魂元都会被悄悄收录到冥界的禁区——阴诡殿中。
具体后来那些阴差怎么样了就不得而知了,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才能知晓具体情况了。
再说回启鲸的事,几百年前他正好处在修习无法突破的迷茫期,碰巧赶上了冥界每五百年一次的筛选活动,南海王灵泽与南海王后离浅看出启鲸面临的困境,于是商量一番后决定找冥王破例收录启鲸,不为最终结果,只为给他寻一个历练的机会。
灵泽和离浅为此专门拜访冥界,冥王自然不好驳了南海面子,答应了这一请求。
因此启鲸便等同于在外游学,虽然吃了一些苦头,但因为身份的关系,也得到了多方的照应,比起冥界选拔的阴差那简直是优待了,正是这份优待让启鲸受到了一部分的排挤,不过启鲸并不在意,倒是有一位阴差帮了他好几回,这位阴差就是长夜仙。
算来,他与长夜仙应该算是同期同组。
至于长夜仙后来为何当上阴帅,可想而知,那一期最终角逐下来的最强者只能是他了。
当时启鲸还颇感意外,他了解的长夜仙总是淡淡的,不爱说话,对旁的阴差也很冷漠,时常独身来往。
不过因为长夜仙间接帮了他几回,他便总缠着他一块训练,久而久之,两人关系就熟络起来。
最后的角逐中,其实算是启鲸和长夜仙联手击败了其他阴差,而他两的对决是启鲸自觉弃权,毕竟启鲸无所谓输赢。
赢了他也不会真的去做阴帅,输了更没有什么损失。
后来以启鲸的话来说,就算他不跟长夜仙联手,长夜仙也能站上那个位置,顶多是多花一点时间罢了。
再就是他为何会与常乐去查长夜仙的事就很明确了。
首要原因是长夜仙被卷入其中。
其次是长夜仙当上阴帅之后,偶尔碰到一些棘手的事,启鲸都会假借回报游学作为晃子去帮些忙。实际上是想与长夜仙聚上一回,帮忙也只是顺手的事。
常乐听完后还是有些意外的,不想他们此前还有这么一段渊源。
之后常乐便从监管处回到自己宅院,好几个月没回,家中没有太大的变化,牛菌也长得很好,尤其是那朵乍眼的七彩灵草,长得比牛菌都要高。
他走过去蹲下,仔细瞧着七彩灵草,用手戳了几下,小声道:“差点把你给忘了,你倒是长得挺好。”
转头看向牛菌,盯着最中间那株愣了一会神。
过了一会,起身回到屋子里,翻箱倒柜找到了一些工具,然后重新回到院中,走到最中间那株牛菌旁,蹲下身来拍了几下,“哞哞”声洪亮,甚是悦耳,于是用铲子开始刨土。
没刨一会,牛菌就被挖了出来,他随手扔了工具,双手捧起牛菌站起来,撇了撇嘴道:“我可不是专门给你挖的,正好这些牛菌有些挤了,多了一个罢了。”
手来回倒腾,翻来覆去观看一番,这株牛菌确实最为肥美,不知养在人界能不能行的通。
虽然心里这么想,动作倒是挺快,三两下给牛菌装入定鬼幡里,是的没错,他没找到合适的口袋,拿定鬼幡当袋子使,装好了就扛在了肩头。
偷偷观察了下周围,没有发现异样,便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纸鸢,这是左川临行前给他留的,只要丢出纸鸢便可随意开启通往神兽阁的阵门。
做好准备后,他随手向上扔起纸鸢,纸鸢刚脱手像活了一般,闪着金光向上绕了一圈飞了起来,飞了一小段急速停下绕回头,冲着常乐的位置飞回去。
常乐莫名其妙的盯着它。
纸鸢飞到他眼前停下,转而绕到他侧边,在他脸颊的位置碰了两下,随后雀跃的上下跳了几下,带着金光重新飞到前方,在距离他一米的位置,掀起一阵微风后,一道阵门瞬间开启。
常乐挠了挠脸,不知道这个纸鸢是不是传染了左川身上的毛病,闹的他不受控的抖了两下,强装镇定的拍了拍肩上的牛菌,大步跨入阵门。
阵门的出口正好是楼阁后面的庭院,外面正值傍晚,红艳的晚霞在冬日的寒风中璀璨耀眼,镶金的云层边缘像是一幅勾勒完美的画稿,怪不得左川喜欢人界,那么明艳的色彩,哪是冥界能有的。
常乐呼出一口气,他第一次看见,吐出的气体如同天上的云雾,聚散只在一夕间。
人界的冬日果然别有一番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