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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龙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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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顾北眼型偏长,瞳仁如圆月,高悬于皑皑白雪,不做表情看人时,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感。

可能他真没别的意思,一行人愣是被冻在原地,还能听见冰渣簌簌掉落的声响。

冷风袭来,季飞扬面部却莫名其妙地发烫,烧的他口干舌燥。

“我们——”他干笑两声,“在玩321木头人。”

裴顾北:“?”

“我动了,游戏结束,朋友们再来一轮!”

“嘭!”

季飞扬以迅雷之势甩上门,用外边听不见的声音说:“我认输,自罚三杯。”

其他人表示理解。

毕竟哪个不长眼的敢对裴顾北动手动脚。冯武被揍成猪头念检讨的惨烈画面,早钉死在这届记忆里,自此再无人敢拔虎须。

哦不对,上个拔毛的勇士不就在眼前吗!

沈焱:“你喝酒上脸啊?不能喝就算了。”

“嗯?”季飞扬摸了摸脸,有些窘迫地拿冰啤强制降温。

“算什么算。”江一帆最先跳出来抗议,“换UNO,今天老子势必把你喝趴下!”

季飞扬挑衅一笑:“谁怕谁。”

门突然被人敲了三声,浇灭屋内刚窜起的火星。

“季飞扬,熄灯就别回来。”

众人:O.O

“他的意思是。”季飞扬笑容僵在嘴角,“呃,太晚吵他睡觉。”

众人:“哦!”

这才合理嘛!他们怎么会往妻管严的方向思考,真是书读太多脑子都读傻了哈哈哈!

“那就玩UNO咯,我来洗牌。”

沈焱转头,刚想喊楚乐天拿瓶冰啤,随后见他的舍友正捧着手机,噼里啪啦狂打字,眼中还闪烁着诡异的光。

……这个孩子没事吧。

*

裴顾北回宿舍,点燃一支雨后龙井,线香萦绕缕缕白烟,在旧书边游弋。

他很喜欢黑暗中独亮一盏灯的感觉,暖黄色的光晕撑开一方天地,终日竖起的戒备温成茶汤,清醒又松懈。

时间滴答淌过,当闹钟响起的刹那,房门一并敞开。

一股酒味冲散龙井香,随后一团黑影飘了进来,接着倒头死在下铺,不动了。

……

宿舍陷入死寂。

半响,裴顾北忍无可忍地合上书:“季飞扬,回你自己的床。”

季飞扬将脸埋进枕头里,回复他个沉默的后脑勺。

裴顾北闪现床前,眼见几分钟前干净整洁的床铺,此刻混杂酒味,还有一股他极其厌恶的味道——

麻辣小龙虾。

这床不能要了。

裴顾北非常想套个垃圾袋,将自己的床连带酒鬼一块打包扔出窗外。

“季飞扬,醒醒!”

想到酒鬼还会呕吐攻击,于是他半空中转换手势,改拍为捏。

酒鬼不开心地嘟囔:“姥姥……别捏我。”

裴姥姥面无表情,手下动作不停,只见那张脸从圆的,被揉搓成椭圆,再团出鸭子嘴。

“醒不醒。”裴顾北冷酷道。

“呜呜疼。”鸭子嘴委屈地哼唧了两声。

“还敢喊疼。”裴顾北冷笑,“床流泪了知道吗,邋遢鬼。”

季飞扬身形偏瘦,脸颊肉却很好rua。裴顾北一边蹂躏,一边想,难怪张超那帮人会觉得可爱。

邋遢鬼好像挺抗拒别人碰他脸,等他醒来,估计会将自己揍成薄脆饼干。

不过现在,是邋遢鬼变蜂窝煤更合理。

季飞扬面颊酡红,被揉弄得愈发烫热,仿佛眉心中央再按个小红点,即刻能去幼儿园汇报演出。

“你真厉害。”裴顾北自暴自弃了。

他起身拖过躺椅,打算应付一晚。

结果刚迈出一步,衣角就被人抓住了。

先前还睡得死沉的人,此刻眉目紧缩,仿佛做了个噩梦,呓语模模糊糊:

“爸爸,你别走……”

裴顾北一怔。

他回头,季飞扬陷于枕间的脸挣出半边,压在身下的左手探出,以一个极为别扭的姿势拉住自己。

清醒的他,开心时笑,生气时笑得更灿烂,以一套参不透的行为逻辑面对世事,活的张扬又肆意。但有张无形的壳,把真实的他藏起来了,裴顾北始终这么觉得。

人在睡熟后会展现最真实的模样。现在,壳碎了,他缩成小小一团,脆弱又可怜。

密不透风的蚕丝被拨开些许,记忆深处,那个年幼的身影姿态与此重叠。

裴顾北叹口气,用脚勾出躺椅。

他用哄孩子的力度,轻拍那双攥得死紧的手。

“乖,爸爸不走,睡吧。”

对床上的人说。

也像在对自己说。

*

季飞扬感觉自己像在混沌海中沉浮,四目皆是黑暗,只有咕噜咕噜的气泡音。

坐以待毙向来不是他的作风,他尝试掌控四肢,往前走了几步。

越往前走,视野越开阔,黑暗像张逐渐掀开的幕布,一帧黯然褪色的画面摁下重播键。于是,他感受到几滴冰凉的水珠。

——是雪花。

那还是初一寒假,季飞扬入选全国物理竞赛集训营,跟其他省来的学生同吃同住,同个教室刷题上课。

记得PK组的对手来自南城,操着口含糊可笑的乡音,没少被北城同学嘲笑。

南城教育水平落后,进入决赛的人更寥寥无几。但入围的,哪个不是万里挑一的学霸精英?

心高气盛的少年郎,怎会受得了旁人讥嘲。

所以他们和南城学生关系极差,你一句乡巴佬我一句势利眼,你来我往不甘下风,十句有九句在互骂,见面没干架纯属集训营公约的功劳。

相比现在,季飞扬那会混的厉害。但他不喜欢地域歧视,就没参与这场幼稚争斗,专心捣鼓竞赛,每日重心在思考如何用分数将同组第二名虐到自闭。

谁料,冲突在某个夜晚,轰然炸开。

那天,夜幕四合,月影朦胧。

一群男生做贼似的奔跑在雪地里,如幢幢鬼影,还是属饿死鬼那批。

“我们晚上偷偷点外卖,被老师抓了怎么办?”有人压低了声音,紧张地四下张望。

“怕什么,老师一来我们把外卖全塞给太上老君。他先跑,这里树这么多,随便往哪一藏鬼知道我们违纪了。”

季飞扬拍拍好哥们的肩膀,笑着继续说,“万一太上老君跑不掉,咱们就拿他当替死鬼,说自己是出来夜跑的,牺牲小我成全大我,幸福生活照过不误。”

傅辰白眼一翻,挥手就是一拳:“滚犊子,怎么不换你牺牲牺牲。”

“我耐力差啊,又跑得慢,哪敢跟这届长跑冠军比。”季飞扬虚伪道。

“你要脸不要?”傅辰咋舌。

“脸能当饭吃?”季飞扬反问。

“去死吧你。”

“有本事你别吃。”

一群饿死鬼跑到目的地,季飞扬翻出手机,与外卖小哥接头对暗号。

季土豆问:“哥,你放在第四棵树的围栏下?”

外卖地瓜答:“对啊,你们扒拉扒拉,我特意用草盖过了,绝对发现不了。”

一行人大赞特赞:“外卖小哥业务很熟练啊,好评,必须给好评!”

集训营选在偏远郊区,全封闭式训练,一群学霸日日惨遭食堂黑暗料理折磨,不知道的以为送去劳改,就差没饿得面黄肌瘦,这才铤而走险夜里点外卖。

而集训营门口正对教师宿舍,稍有不慎集体落网,被抓包风险极大。

一群难民组织有序,有人站岗,有人盯梢,有人撅着屁股摸黑找外卖,撅屁股的那位正是季飞扬。

外卖小哥业务水平太高了,别说老师,季飞扬自己都找不着。他伸进草丛里一阵乱摸,边冷得发抖,边想,没摸到奇怪的东西就不错了。

结果下一秒,季飞扬摸到一双温热的手。

“……”

他一脸空白地抬起头,雪团后似乎有双发着光的眼睛,正盯着他看。

傅辰等半天没动静,抬脚踹向季飞扬的屁股:“找到没?”

可能傅辰的嗓子压太低了,配合夜间呜呜狂啸的风声,灵异感往上翻了三倍。

此话一出,对面那双手剧烈发颤,意外就在刹那间劈头盖脸浇了季飞扬一身。

无数盒烧烤、小龙虾以天女散花之姿在空中划出几道漂亮的弧线,无一浪费,纷纷精准降落淹没了季飞扬。

他头顶三只小龙虾,衣服裤子挂一溜鸡鸭牛肉片,秒穿蓝天白云的大牧场,嚼着草同动物们放声歌唱——

傅辰:“我草?!狗砸你没毁容吧!”

与此同时,树后走出一人,不耐烦道:“大哥,盲人摸象都要摸出篇八百字的感言了,重度鼻炎的都闻着香了,你还没找到?”

“啧,不行换我来——”那人抬头,目光和另一波人马相撞。

乡巴佬:“……”

势利眼:“……”

此时,所有人脑中默契飘过一行字——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悄悄是……撒没的夜宵。

好半响,季飞扬终于从被雷劈傻的状态中苏醒过来。

还好冬天冷,夜宵是温的,就是模样惨了点。

他第一反应竟想把《悯农》糊对面一脸,用实际行动教育这群败家子什么叫“粒粒皆辛苦”。

一股名为“浪费食物”的火焰烧遍全身,脑内名为理智的弦根根绷断。

季飞扬:“你们他妈找死……”

“南城的,又是你们这群傻逼。”

“飞扬你没事吧卧槽,好好一帅哥咋变麻小窝了!”

“干他大爷的!给飞扬报仇!”

南城很嚣张:“呵呵,大晚上自己蹲雪里吓人,把人吓着了能怪谁?”

北城怒了:“有理了还!跟他们废奶奶的话!看老子今儿个不撕烂了这群智障儿童的嘴!”

南城炸了:“你妈骂谁智障儿童?!”

“喊个屁的妈妈,爷是你爹!”

跨省大战一触即发。两群违纪少年早已被怒火烧穿了脑袋,全然忘记不远处亮着灯的教师宿舍,只想爆衣变身赛亚人问候对面全家。

唯有一人显得与众不同。

他插着兜,穿过混乱的人群,站在季飞扬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一副幕后老大的气场,眼里写着“我见诸君皆傻逼,再见几眼也傻逼”。

季飞扬冷笑一声,他最见不得打架有人闲着,也很擅长火上浇油。

他二话不说,猛冲上前,张开双臂熊抱住那人!

幕后老大猝不及防被抱个满怀,慷慨分走大半麻小汁。

奸计得逞,没等敌方动手,季飞扬迅速退后,满意欣赏自己的杰作。

季飞扬这人从来不记仇,因为有仇当场报,而且蛮不讲理,敢泼他一身,南城今晚一个都别想干净回去!

南城民心大乱,像荆轲刺秦王旁边汗如雨下的小太监,抖着手想擦去那人身上粘腻的汁水,又被冻人三尺的眼神逼退,只能无助嘶吼:“裴爹!爹还好吗爹!”

“……是我泼的你?”麻小二号脸都绿了。

“那又怎样,小爷就爱抱你,还要解释给你听?”季飞扬说。

他一副登徒子模样,挑衅味十足地勾了勾手指。

虽然满身红油,裤脚边甚至挂着两只顽强不屈的麻小,但因为脸上的表情太找抽了,非但不觉得滑稽反而更想揍他。

麻小二号冷冷一笑,指关节摁地咯吱咯吱响,大步流星跨来对着季飞扬的脸就是一拳!

……

那人不知下了何种毒手,季飞扬的喉咙又干又渴,脑袋晕晕乎乎,和过度憋气大脑缺氧的感觉很类似。

耳边什么声音都有,雨声、脚步声、汽车轰鸣声,还有谁在叫他的名字。

没完没了,吵得要命。

季飞扬有点烦,想出声让周围安静一点。

“别……”

才一开口,他被自己沙哑的嗓音吓到——谁,是谁毒坏了他的嗓子!

季飞扬费力地睁开眼,于是看到一张放大的脸。

李群:“飞扬,你感觉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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