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飞扬听过裴顾北逗小狗,就用这个语气。
开大电风扇的档次,沉吸一口气,继续打字:
【我发现你最近越来越没脸没皮了。】
【此号已注销:跟人学的。】
【汪汪队立大功:谁这么可恶。】
【此号已注销:你。】
季飞扬:“……草。”
他就多余问这一嘴。
【此号已注销:怎么不叫了?】
你说呢?
调戏不成反被那啥。
季飞扬有点怀念以前说几句就耳朵红的裴顾北,比现在可爱多了。
他酝酿半天,实在叫不出口。
算了,本来就不抱希望,傅辰凑合凑合也能用。
【汪汪队立大功:爷爷走了。】
【此号已注销:?】
季飞扬抽出一张白纸,拿出马克笔开始准备第二天摆摊要用的东西。
手机又响了。
季飞扬一看,还是裴顾北。
大哥,你这样会让自己的微信名像个笑话。
【此号已注销:明天去看狗吗?】
季飞扬画完一个小狗的图案,才回复:
【去。】
*
第二天,阳光明媚,天气大好。
季飞扬拉着小推车,来到万川公园。
他挑中一块草地,将车里的季泱抱出来。
单手握住妹妹的脸:“不要动哦。”
他拿出画笔,快速在季泱脸上画了两个对称的草莓,再点上腮红。
“听好,现在你就是我们小摊的活招牌。”季飞扬说,“去周围转转,带点客人回来。”
季泱怯生生地看了一圈,腿扎了根似的:“圆圆害怕。”
“想不想吃烤肠?”
“想。”
“只要有五个人问你,脸上的妆在哪画的,哥哥就给你买。”季飞扬晃晃手,“两根。”
扎根的腿往外拔了拔。
“哥哥就在这里,不会跑。”季飞扬摸摸她的头,“去吧,害怕随时回来。”
在两根烤肠的致命诱惑下,季泱出发了。
国庆人流量大,季泱本就长相可爱,经季飞扬一折腾,像从漫画里跑出来的小公主,回头率极高。
很快,季飞扬就看见有一对母女叫住了季泱。
小姑娘自打上了幼儿园,胆子比以前大很多,她揪着裙角,扬起脸冲母女说话,又指了指不远处的季飞扬。
季飞扬笑着挥挥手,季泱像小狗一样兴奋地跑回来。
“你这怎么卖啊。”女孩妈妈问。
“一个三十。”季飞扬敲敲展示板,“上面图案任选,不好看不要钱。”
“太贵了。”
见女孩妈妈要走,季飞扬笑着说:“这样阿姨,我先给妹妹画,钱您看着给,帮我宣传一下就好。”
首单成功拿下。
季泱开心地拽拽他的衣服:“哥哥,卖了多少钱啊。”
“够买很多烤肠咯。”季飞扬把刚赚得的钱放进妹妹斜跨的小包里,“还差四个,去吧草莓公主!”
“嗯!”季泱握紧小拳头,给自己打气,“圆圆要吃烤肠!”
草莓公主再度出发。
季飞扬时刻关注妹妹的状态。他本想借国庆摆摊给季泱练胆,顺便赚波小钱,现在看来效果很好。
公园摆摊的人很多,但画人脸彩绘的只有季飞扬一家。
也可能是兄妹俩颜值太高,附近拍照的女生听闻草地有位帅哥在画画,受好奇心驱使,一蜂拥赶来。
没多久,甚至不需要季泱外出拉客,兄妹俩就被团团包围。
季泱挂着收款码,骄傲地转一圈供客人扫,女孩子们库库拍照,连连夸她可爱。
“妹妹,把你哥哥的二维码也挂出来,姐姐付双倍的钱,好不好。”有个女生说。
季飞扬没忍住笑了:“姐姐,我们是正经买卖,不提供陪聊服务。”
他这么一笑,女孩子们内心齐齐感叹:
妈的,持靓行凶!姐的钱不要了,扫码扫码!
季飞扬摆摊目标客户本是小朋友,这下可好,放眼望去全是姐妹,小朋友有且仅有季泱一个。
不过,他还是很爽。
到账通知很爽,被女生簇拥的感觉特别爽。
季飞扬有些飘飘然,心想:
跟裴顾北比,他果然还是喜欢和女生在一起。
……
调颜料的手一抖。
小季你有毛病啊,这么快乐的时光为什么会想到裴顾北。
而且你本来就喜欢女生!
肯定是累的。
“圆圆。”季飞扬转头问,“累了吧。”
哥哥从小教育自己要诚实,所以季泱实诚摇头:“圆圆不累。”
“……不,你累。”季飞扬说,“哥哥带你去喝饮料好不好?”
季泱终于累了。
*
兄妹俩根据导航,找到一家奶茶店。
季飞扬弯腰卡上推车的轮子,忽然衣角被人拽了拽。
季泱指着玻璃,他顺势看去。
地球是个村,那么万川就是口井,他内心感叹。
有一人坐在圆桌前,桌面除了奶茶,还有一个立牌。
季飞扬眯眼一看,只见上面写:
【不加V】
配合那人冻退三尺的气质,总体可概括为:
生人勿近,熟人更是滚开。
“哥哥,你在干什么?”季泱好奇地问。
“嘘。”季飞扬竖起手指。
哥哥笑得好像一匹大灰狼。
季泱乖乖捂住嘴,忍不住想。
奶茶店里,光线陡然变暗,裴顾北翻书的手一顿,转头看向窗外。
迎面撞上一台手机,还有笑得花枝乱颤的手机主人。
裴顾北微微蹙眉。
仔细一瞧,玻璃上不知被哪个坏心眼的添上几笔,构成猫咪胡须。
而他与胡须严丝合缝。
季飞扬比“耶”:“茄子!”
“你好幼稚。”裴顾北摘下耳机,说,“删了。”
“我不。”幼稚鬼办了个鬼脸。
裴顾北无语。
季飞扬快速抹掉痕迹,进店一屁股坐在裴顾北对面。
“好巧呀。”他说,“圆圆你坐——”
季泱丝毫没有拉客时的羞赧,一屁股利索坐在对面。
“帅哥哥,你看,我和哥哥今天挣了好多钱!”
小女孩特意把挎包打开,一副求夸的表情。
“嗯。”裴顾北显然不适应小孩的亲昵,肉眼可见的僵硬,“真棒。”
就是座冰山,哪招人喜欢了,夸人都不会夸。
啧,也就脸好看。
惨遭冷落的亲哥嫉妒地抠了一下裤子。
裴顾北的心思早就不在书上,店内开了空调,吹来一阵甜腻腻的香水味,彻底掩盖男生原本的果香。
“你们去公园摆摊了?”他偏头看向窗外的小推车,问。
“对啊。”季飞扬笑道,“生意超级火爆,很多漂亮姐姐。”
“哦。”
不知是否为错觉,季飞扬感觉他有点不太高兴。
没安静多久,裴顾北又问:
“你加她们了?”
季泱这会跑去上厕所,季飞扬敞开胡说:
“当然,女生主动请求我怎么会拒绝,列表滑下去全是。”
他目光移动,落在桌面上。
季飞扬好笑道:“你还随身带个牌子,至于么。”
“我又不是你。”裴顾北说,“我没那么随便。”
“那我能随便地邀请你加入舞蹈团吗?”
“不能。”
警惕真高。
“你说个条件。”季飞扬撇撇嘴,“或者推荐我一些帅哥,什么类型的都行。”
裴顾北终于抬头了,嘴唇一抿。
看有戏,季飞扬再接再励道:“什么我都干。”
“哦。”裴顾北稍一挑眼,用你今天吃了几顿饭的语气平静道,“再叫一声裴哥哥。”
“……”
“哥哥。”
裴顾北默了,抬头看向声源处,似乎还咬了一下后槽牙。
叫哥哥的是位女孩子,她害羞道:
“那个,我可以要个微信吗?”
“不可以。”裴顾北冷着脸说。
女生愣了愣,有些尴尬。
“他说话有点直接,你别在意。”季飞扬出来缓和气氛,眼睛半眯,“哎,你吃的是哪种蛋糕啊,我也给我妹妹点一份。”
“啊,厕所那个是你妹妹吗?”女生惊喜道,“她脸上的东西在哪画的呀,超级卡哇伊。”
“我画的。”季飞扬笑道。
“好厉害!”女生说,“哦对了,刚才你妹妹说没有纸,要找哥哥。”
季飞扬丢下句谢谢,赶忙抽纸冲去厕所。
女生没料到季飞扬跑那么快,那位帅哥看着很好说话,她还想乘胜追击要个联系方式呢……
“你好。”
女生一怔,刚才还冰冷冷的帅哥正在跟她说话。
她瞬间涨红了脸:“嗯嗯,你说。”
“他不加微信。”
“为什么?”女生皱眉。
“因为我会不高兴。”
帅哥的声音不再那么冷,像冰块融化,露出柔软的内里。
“我喜欢他,正在追。”
“但他喜欢女孩子,所以烦请你谅解。”
……
厕所里。
“圆圆很棒,敢跟陌生姐姐求助了。”季飞扬耐心帮季泱洗干净手,继续说,“下次让外婆给你缝个口袋,就不会没有纸了。”
季泱擦掉眼泪,点点头。
他们一出厕所,迎面撞上刚才的女生。
“怎么哭了,裴顾北骂你了?”
季飞扬吓一跳,赶忙递纸给她。
“你别误会。”女生哭着说,“他人真的很好。”
“我也不是来找你要微信的,就想跟你说一句话。”
季飞扬:“啊?”
“你们一定要幸福啊!!!”
季飞扬:“???”
他莫名其妙地回到座位,莫名其妙地看向裴顾北:“你到底说什么了?”
“随便聊聊。”裴顾北很淡定。
随便聊聊能把人聊哭?!三岁小孩都不吃你这套了!
裴顾北把蛋糕推过去,堵住他的嘴:“喏。”
“草莓蛋糕耶!”
季泱一扫不快,开心地扑上去。
季飞扬一怔,是他刚才随口一问的同款蛋糕。
“谢谢,多少钱我转你。”他掏出手机。
“不用。”裴顾北翻过一页书。
听到手机提示到账的声音,他才抬起头,瞥了眼季飞扬,没说话。
等季泱吃完,三个人出店,季飞扬低头打车的空闲,裴顾北忽然不见了。
“你那位帅哥哥呢?”季飞扬问。
季泱还在回味,满足地舔舔嘴唇,伸手一指。
距离他们不远处,一个气球大叔被小朋友里外包围,裴顾北混杂其中,场面特别像小豆丁中闯入一位巨人。
他仔细挑选,买了两个气球回来。
一个粉色小海狸,一个布丁狗。
裴顾北弯腰把loopy气球给季泱。
季飞扬逗他:“怎么不买HelloKitty。”
裴顾北看他一眼:“手给我。”
季飞扬不明所以,还是伸出手:“要我帮你拿?买都买了,还害羞。”
他们站在分叉路口,身边人来人往,其中一对小夫妻的声音传来:
“哥哥,你买两个气球干嘛呀,多浪费钱。”
“当然是小宝宝一个,我的宝宝一个,喜欢吗?”
“喜欢!哥哥我好爱你。”
季飞扬:“……”
手腕忽然多个粉色绳结,随后声音轻轻飘来:
“怕你也要。喜欢吗?”
太阳西沉,蓦地吹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