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小秋和杜双身高差不多,以同乡结义兄弟一起报的名。
本以为可以住在一起,却没有分到同一个帐篷。
杜双进了军医的帐篷里,军医待遇很好。虽然不至于有单独的帐篷,但是帐篷里人不多,搭上帘子就隔出几个小隔间,谁也不影响谁。
会医术的本身就不多,肯舍命参军的就更少了。就连将军受了伤,都要靠着军医才活的下去,说整个军队最受保护的是军医,也不足为过了。
祝小秋依依不舍看着杜双背着包袱走了,直到看不到人影,才收回视线。
旁边站着一个壮实的汉子,张口就是一阵笑,笑声雄厚,震耳欲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看那个弱鸡,兄弟走了就像三岁小孩被娘丢了一样。"
汉子名为牛旌辉,浓眉大眼,轮廓鲜明,身材雄壮,力大无穷。
听说五岁就把欺负他娘的恶霸打的屁滚尿流。
不仅力气大,饭量也大,一顿饭七八个馒头,还好他干活一个顶仨,老板也不敢克扣他工钱,他们家勉强能填饱肚子过日子。
牛旌辉虽然是个粗人,但是心底不坏,老老实实挣钱养家,孝顺父母。不然他
当个恶霸,早就带着他娘过上好日子了,也不会在国乱的时候进了军队。
只是粗人不懂言语之间的婉转,直来直往,想啥说啥。从小到大都是别人看着他眼色过日子,他皱个眉瞪个眼,胆小的看到了腿都发颤,他的性子自然被养的骄傲了点。
前几天有新兵傻不拉叽以为大个子蠢笨好欺负的,把自己的活推给他干,被揍的鼻青脸肿,哭着要回家。有了前车之鉴,没人敢轻易招惹他,现在听他笑了起来,也附和着干笑了几声。
祝小秋看不到杜双之后,就收回视线,面无表情低着头一个人沉浸在悲伤的世界里,没料到竟被一群人嘲笑。
牛旌辉笑完他,走近了几步。杜双就是普通男子的个子,比杜双高了小半个头的祝小秋和常人比算是很高的了,但却只到牛旌辉的肩膀,他只能仰着脖子才看得到他的眼睛。
"小子,要是害怕打仗,早点回家抱着娘亲喝奶吧。"
牛旌辉讥讽看着他弱不禁风的小身板,真不知道这选兵是什么标准,这样的也能选的上。
祝小秋没说话,把人打量了一番,就转身离开了。这牛旌辉不是什么善茬,他能躲就躲吧,不轻易和人发起冲突,他不愿出那个风头给大人找事。
牛旌辉见他又低了头也不接话,还以为他吓的说不出了,自然满意无比,摆出宽厚大量的样子,把人放走了。
周围的人见没有好戏看了,就散了,边走还边讥讽祝小秋太怂,一句话都不敢说,莫不是哑巴吧。
仿佛没给他们添乐子,是祝小秋的过错。
流言蜚语在军营里传的很快,男人在一起难免会有冲突,打个架啥的都是正常的事。他们没有功夫玩笑,每天□□练的精疲力尽,晚上冲个凉,倒头睡到扯呼噜。
祝小秋钻进帐篷,里面有十个地铺,和室友打了声招呼他就不说话了,安静收拾自己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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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所有新兵被带到训练场上,训练新兵的小将也是刚升上来的,装模作样绷着脸,粗着嗓子先把人警告了一番。
反正吼来吼去就是为国效力那几个意思,祝小秋顶着太阳着眼看着他们的头儿,心里想着的是他的大人。
不知道大人能不能吃的惯军队里的粗粮,有没有饿着肚子。
其实他还真是多虑了,军医的待遇不是一般的好。专门开的小灶,吃的都是精细的。并且杜双和人比试了一番,身份地位又“高”了些许。
杜双初来乍到,习惯性低调,不过麻烦事总是自己找来的。
要说牛旌辉骄傲了点,那这个谷择齐可是自负的不可一世。
见了杜双比他长得俊美又仙气,二话不说就要和人比试一番。
想他在家族里不仅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还擅长医术,备受期待和瞩目。
本是被送入军营历练,等熬了这场战争,他就能提拔受赏了,说不定还能进那宫里的太医院。
可谁知,这破地方,还能有比他更有气派的人!
谷择齐不服,摇着他那把折扇,特意将挂在扇尾那块上好的玉佩露出来显摆,清了清嗓子开始他的表演。
“天下病症,其实都可说是毒所致。体内的毒,还有这风里雨里带出来的毒。(ps.这里的毒搁在现代就是病毒的意思。)若要比医术高低,不如咱们就比毒吧。半个时辰内我们二人各制毒一份,互让对方饮下。看谁解毒时间更快,如何?”
杜双笑着应了,谷择齐自说自话要和她比试,又定好规矩,看来也没想给她什么选择。
不过她有何惧?这世间,医术她还不敢自称天下第一,但是使毒怕是没几个人比得上她。
谷择齐看他笑的温润如玉,风轻云淡,气的握紧扇子的手都勒出红痕。
那么嚣张,本公子马上就让你颜面扫地!
半个时辰之后,两人互相交换了瓷瓶,饮下。
一炷香之后,谷择齐吐了口血面色青紫冷的瑟瑟发抖,杜双把解药喂给他。
至此,杜双成了军医里的牛旌辉,无论是沐浴还是用膳,都是先按着杜双的意思。
有能力的人,在哪儿都不会被埋没。除非你想刻意掩饰。
杜双不张扬跋扈,不代表别人惹到头上他会一笑而过。她于祝小秋是主,祝小秋习惯收敛本性,她则可以任意表现自己。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她知道,被人敬畏就能得到好的了。
低眉顺眼做事情,她怎么能吃到这等膳食,又怎能有权利一个人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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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事紧急,上头急于用人,这次也尽量用最快的速度将兵练出来。
时间紧迫,压力大了,新兵负荷也就重了。
很多体质不好的人,练完一天全身都如同散架了一样,没有一处不酸痛的。
每天都能看到一群唉声叹气的人在药房排成长队,领了那治跌打损伤的药回去敷贴。
祝小秋也去,他没伤,他就是想抽个空看几眼杜双。
排到他的时候,天色暗了下来,杜双捏了捏他的手心。祝小秋指腹磨出了薄茧,指甲缝都没洗干净黑乎乎的,有点像刚捡了他那个时候。
杜双的眼神柔和了下来,小家伙长大了,现在很能干了。
趁天色暗看不清动作,她快速低下头在祝小秋手背上亲了一口。
她也很想祝小秋,晚上跟一群大老爷们睡在一个屋子里,没有祝小秋给她当抱枕,还要听一声比一声响的呼噜,不塞耳塞都睡不着。
祝小秋眼眶一热,握住杜双的手紧了紧,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没有时间给他们温存,短短几瞬间,祝小秋就接过杜双给他特制的药的,起身离了。走了几步,他回头看,杜双开始给下一个人拿药了。
一身白袍在黄昏中显得格外显眼,杜双抬头看到他站在远处,就展颜给了他一个笑。
啊,那个举世无双的人,是他的大人。
祝小秋攥紧了拳头,忍住想快步上前亲吻他珍爱的人的脸庞。
他深呼吸了一口,阴沉着眸子转身离去。
听说,训练他们的军官,是独自住在一个帐篷里的。
祝小秋抿紧嘴唇,看来不能一直默默无闻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