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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天德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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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风吹拂,树叶哗哗作响,连带着几声嗡嗡的蝉鸣。

庭院中的茶汤加入了茉莉花,清香之气悠然萦绕,摇椅上伸出来一只手嫩白的手,淡粉色的手指头点着头顶夜空的星辰。

“一,二,三……六…..七..”

沈阴阴眯着眼睛,细细的端详头顶星辰,夜空深邃,却无旁的星。第七颗星星忽明忽暗,远不如之前的六颗耀眼…….

她呆愣愣的仰着头,幽幽叹了一口气,院门悄然打开,一道声音幽幽从她背后传来。

“小友,今夜星辰灿烂,不如随我去个地方?”

沈阴阴握着茶杯的手一紧,慢慢的回过头去,德顺高人一身宽大道袍,站在蔷薇花墙下,衣袍随着绿叶摇晃,飘飘欲仙。

安康帝病倒,金吾卫的人数比平日多了不止一倍,皇宫到处都回荡着铁甲步履整齐列队的脚步声。

沈阴阴本以为自己会被伪装一番,德顺高人却并无此意,只是交代了一句:

“夜里凉,拿上一件披风吧。”

沈阴阴打量了四周,六月的天儿,正是最热的时候,即便有风袭来,也带着热气和燥意,何来‘凉’字。

但她无所谓在这种事情上纠缠太多,只将披风拿在手上,跟着德顺走出了露天泉林。

沈阴阴有种预感,她一直不知道德顺会利用她这双眼睛做什么,今夜她会得到答案。

道童子没有跟随,她与德顺高人二人行走在涌道,他似乎没有半点儿让沈阴阴避讳的模样,大大方方的将她展露与人前。

两人不过走了不到半个时辰,沈阴阴觉得这路越发的眼熟,直到穿进一条死巷子,她才想起来,这是第一次遇见德顺的地方。

当时的她落入沈绮的圈套中,又卷入庆王和楚王两派之争,走投无路,便是在这里,德顺救了她。

那道贴着黄符的小木门轻轻一推便打开了,德顺做了个‘请’的姿势,沈阴阴默不作声的走了进去。

小屋与从前一样没有半分区别,房梁上用麻绳垂钓下来草药,底部坠着一块小木牌,茶桌也还是原来的位置。

只不过釜中干涸无水,应当是许久不曾煮茶了。

沈阴阴的目光像是无声的询问着德顺高人,想问他此行的目的。

德顺却反问道:“想喝茶吗?”

沈阴阴摇摇头,她眼下可没有德顺的闲情逸致,比起喝茶谈心,她更好奇德顺的目的。

被拒绝也似乎是意料之中,德顺并不在意,只是缓步来到横挂草药的房梁下,从中找出一个木牌。

上面写着‘还魂草’。

“你知道‘还魂草’为何物吗?”

“略有耳闻。”沈阴阴在屋子里踱步而行,一一扫过木牌子:“还魂草又名卷柏,喜温湿,可若在极端干旱的情况下,枝叶卷曲枯萎,如废草一般,但若遇水,便可舒展复活。”

“耐旱顽强,百折不挠,经历多次恶劣摧残,却仍能存活,故而称其为还魂草。”

德顺高人含笑看着她:“你只说对了一半。”

沈阴阴不解,蹙眉望向他,卷柏很是常见,并不是什么珍惜的药材,乡下小路旁常有,农田中有人被割伤,随手便将其摘下,捣碎敷于伤处,便可止血。

德顺高人垂眸抚摸着‘还魂草’的木牌子,语气轻轻:

“只有经历过数次干旱,还依然存活下来的卷柏,才叫还魂草。不然卷柏就只是卷柏罢了…”

说着,他的手将木牌子紧握在手掌心,猛地用力下拉,‘咔嚓’一声,西侧的白墙上弹出一道拳头大小的缝隙,里面的黑黝黝的密道。

……

沿着石阶往下,常见不见光亮的地下密道带着湿润的凉意,沈阴阴如今才明白,德顺让她拿披风的深意。

德顺走在前方,沈阴阴紧随其后,两人手中各拿着一盏烛灯,在漆黑的密道中发出明亮的光。

“这灯……”沈阴阴试探着问道,她发觉这烛火并未随着人的走动而忽明忽暗,且比一般的蜡烛要亮的多。

“是用鲛人的油脂所制成的蜡烛,寻常烛火焰光呈青红之色,但鲛人油脂所制成的蜡烛燃烧时却呈红白色。”

“原是这样……”沈阴阴点点头,垂下眸子,二人一路无话,继续朝前走着。

密道笔直,极少有拐角处,走了大半个时辰后,前面的德顺高人脚步慢了下来,沈阴阴以为是到了地方,却不料德顺高人转动机关,本是死路的密道,一扇铁门发出巨响,缓缓抬起、发出轰鸣。

只见那扇石门足有六寸厚,似乎是机关老旧,不常使用,不仅声响拉顿刺耳,还激起了不少灰尘。

沈阴阴用袖口捂住鼻子,避让一旁,发现三面都是石门,只不过左右两面的石门似乎使用的次数较多,门前地上并无多少灰尘。

随着石门的打开,里面黑黝黝的,凉意比之前更甚。

德顺继续从前方带路,只不过这一次,密道不再笔直,而是弯弯绕绕,九曲十八肠。

沈阴阴默默估算着时间,方才那条笔直的密道一直往西,正是出宫的方向。

而过了那道厚重的石门,应当就出了宫,如今密道里弯弯绕绕,与酆都城的一百零八坊异曲同工。

沈阴阴拢了拢披风,对酆都城这座藏于地下的迷宫感到恐惧,若有反心之人知道,想必不费一兵一卒便能长驱直入,直捣皇城。

她看着走在前方的德顺,那股子不安越来越重。

一个时辰过去了,沈阴阴额间冒出豆大的汗珠,她估算着,此刻他们已经出了城。

“可要歇一歇?”

德顺高人转过身来,他神态不见半点疲累之色,红光满面,宽大衣袍飘逸,超凡脱俗,干干净净。

沈阴阴呼出一口气,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自己还比不上这个花甲之年的老者。

她倔强的摆摆手,继续往前走着:

“不用歇息。”

德顺高人笑了笑,轻声解释着:

“并不是你体力不支,也不是我老当益壮,只不过几十年来,我几乎夜夜都要走这条路,如此往返。从一开始的疲累不堪,到如今闭着眼睛我都能一路前往,不带半分犹疑。”

沈阴阴侧目瞧他,没忍住问出了声:

“我们到底要去哪儿?是不是已经出城了?”

德顺面露欣赏之色,沈阴阴猜出来他不意外,反而要赞她一句聪明,面对她的疑惑,坦诚相告:

“去皇陵。”

…….

也不知走了多久,直到最后一道石门打开,沈阴阴看着满目黄符,红线穿插的地下陵墓,一股恶寒袭来。

地下寝宫中央是一口金丝楠木的帝王之棺,棺沿上钉着龙形钉,龙口之中系着泡了血的红线,散发出阵阵恶臭。

排位上的金字雕刻着几个字,表明了主人的身份。

“这…这是太祖皇帝……”

沈阴阴再抬起头看向德顺,目光已然变得陌生冷冽。

德顺点点头,伸出手拨动着交乱砸错系着铜钱的红线:“是他。”

陵墓的阴森彻骨让沈阴阴不自觉的打了个颤抖,她的目光扫过那些红线,被德顺抓来之后一直萦绕心底的不安,在瞬间消散。

她终于知道了德顺需要她这双眼睛的原因了。

女子低低的笑出声,身子后退两步,笑声愈演愈烈,直到仰头大笑,泪花直流,也没能停下。

德顺就这般静静地看着她,轻声道:

“你在笑什么?”

拭去眼角的泪花,沈阴阴嘴角的笑依旧没有落下来,含着讥讽:

“我在笑你呐,前朝天德太子的后人。摇身一变,成了新朝的道家高人,当真是可笑极了,难道不是吗?”

德顺的眼睛猛然间缩起,变的幽深,定定的看着她。

……

大雨还在下,姜凝曜衣衫的雨水滴落在地板,汇集成一小小的水洼。

“太祖即位之后,曾有一位宫里的老嬷嬷说,城破前一日,东宫曾传稳婆和医女。虽然尸首全都确认过,但太祖还是存了疑心,一直追查天德太子是否有后人存活,过了三十多年,却没有半点消息…….直到威王和德王相继在容州身亡,太祖才意识到不对劲儿…..但已经晚了……”

张文德背对着他,目光直愣愣的看向面前的白墙,花白的发丝随着涌进来的风乱舞,眼尾的皱纹杀死了当年那个年轻的小内侍。

“太祖的身子不复当年,偏偏豫王也在这个时候暴毙,四位皇子,没了三个……他其实早就知道珍贵妃身怀有孕,也知道她与豫王妃的筹谋,但也只做不知,只临终前,把千面卫的令牌给了珍贵妃,以用她腹中之子保命。”

…….

皇陵地宫,

沈阴阴淡粉的双唇轻启:

“当年的太子太保,付儒生。他是太子妃之父,城破之日,付儒生放了一把火,连同一家老小全都烧死在东宫,前朝宫人还确认过尸首,但其实,付儒生没死,他带着才出生的一个男婴,从地道逃出皇宫。”

迎上德顺幽深的目光,沈阴阴一字一句道:

“那个东宫大火中降生的男婴,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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