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干什么……?林初言挪了挪脚步,小脸有些抗拒。这种状态的周榷之,他不是很想接近,有些吓人,而且有什么东西非要现在说吗?
周榷之又淡淡看了他一眼。
林初言撇嘴,行吧,过去就过去。
李淮带着人收拾残局,原本喧闹的走廊重新安静下来。记者们陆陆续续都走了,周乘风还被保镖死死按在地上,像是故意晾着他似。
嗯,反派惯用的羞辱手法。
林初言小心翼翼绕开他,走到周榷之身边,手指比划着有事吗?
周榷之:“今晚想吃什么?”
林初言:“……”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尴尬地看了一眼地上狼狈万分的三叔。这画风转变得也太快了,刚刚还打打杀杀,现在就云淡风轻地讨论起晚上要吃什么啦?
【真不愧是反派,好强大的心理素质。这也是羞辱三叔的一环?果真是睚眦必报的性格……】
周榷之:“嗯?”尾调上扬,是疑问的意思。
林初言只好掏出手机打字:“都行。”
周榷之低头看他,不太相信的音调:“怎么,没胃口?”
倒也不是——林初言就是觉得现在谈这个显得很冷漠无情。他一向是个共情能力很强的人,也很心软。
周榷之这才想起问他:“刚才吓到了?”
林初言犹豫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确实挺吓人的,甚至他会忍不住带入自己。于剧本而言,三叔是炮灰,那自己又何尝不是呢?也不知道还能活几集。】
周榷之静静听着他的心声,想起他喝醉那晚说的话,意有所指道:“你在害怕什么?害怕我,还是害怕自己也会这样?”
小哑巴从一开始就对自己保持着莫名的恐惧,除了他风评不好,应该还有其他很重要的原因。难道自己是导致他下线的主要原因吗?
林初言呼吸停顿了一秒,该说不说,这反派老公也太过敏锐了些。他可什么都没有说呢,就迅速得出了一个很接近的理论。
这个话题不能再聊了,必须打住。
气氛有些诡异,林初言抿着唇想了想,还是默默接上刚才的话题:“今晚吃蘑菇炖鱼鲜吧。”
周榷之深深看了他很久,仿佛要将他从头到脚看清楚。最后低低嗯了一声:“回家让张叔给你做。”
天快黑时,林初言和周榷之才回到临君山一号。管家和佣人们收到消息,翘着脖子在门口等,看见车子行驶进大门,一下子都围了上来。
结束了一场闹剧,其实林初言兴致并不高涨,再加上后来在医院和周榷之的一番对话,让他心绪混乱,满脑浆糊。
但是熟悉的“夫人夫人”在耳边响起,林初言心情好了很多,笑眯眯地把自己带回来的特产分给大家。
“天呐——这是夫人亲手采摘的桃子吗?一看就鲜甜多汁,很好吃的样子!”
“哇!夫人这个蘑菇摘得太好了,个头饱满又好看,不舍得吃了都。”
“这鱼虾也好!一看就是无污染非养殖的。今晚得好好露一手了!”
大家都捧场得很,极尽的赞美之词让林初言都忍不住脸红起来。他在人群中看向周榷之,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
忽然就有点不自在,林初言总觉得这一次出门回来,他和反派老公之间的关系有些不一样了。
但是又说不清具体哪里不一样。
……
把三叔打包送回德国这件事,后面也有小小的波折。押着他上私人飞机的时候,竟然还想趁乱逃跑,结果从飞机梯上摔下来,腿也断了。
这回彻底老实了,灰溜溜地回了德国。
周榷之又恢复了之前的霸总工作模式。再加上出去度假这段时间积压了不少工作,林初言竟然好几天没能和他碰面。
有一次林初言半夜下楼喝水,路过书房时发现里面竟然还亮着灯,有键盘和书页声传出来。等第二天他起床的时候,又发现周榷之已经回公司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是比你优秀的人还比你努力。
抛开周榷之的反派身份不说,他真的是个很及格的霸总。工作家庭两点一线,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
但这种卷王作息极其透支生命。
林初言以前就老拍大夜戏,大冬天早上五点起来化好妆,熬到凌晨两三点才到他的戏份。就这么连轴转一个星期,都觉得心脏都突突跳,仿佛下一秒就会猝死。
他后来也是因为拍戏太敬业,一不小心穿进这个狗血剧本,还是个哑巴。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消息。
阮乔给他发来信息,在港城找到一位很专业的失语康复训练师,对于林初言这种心理创伤造成的后天失语颇有研究,约他什么时候过来港城见一面。
林初言这天吃完晚饭,快十二点周榷之回到家时才和他提了这件事。
不知怎的,周榷之听完他说话半晌才应声,嗓音听起来有种极度疲惫的沙哑:“失语康复师?为什么没有和我说过?”
林初言有些摸不清他生气的点,是不希望自己恢复说话,还是生气自己先斩后奏呢?两个都些说不通。
“我是谁?”周榷之哑声问。
林初言不理解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但还是老老实实写下了:“是我老公?”
“嗯。”周榷之觉得他还不算笨。
然后呢?是老公又怎么了?林初言忍不住挠了挠头。
周榷之呼吸有些沉重,解释道:“所以,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和我说,发信息打电话都可以。”
林初言乖巧点头,打字道:“因为你最近太忙。所以一直没来得及说。”
周榷之没再说什么,一双黑眸在昏暗的玄关灯光下亮得惊人,他眼睫毛也很长,浓密阴影投在眼睑下方,看着深邃又迷人。
但是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其实他的眼睛压根没有聚焦。
嗯?林初言觉得今晚的周榷之实在不太对劲,特别是脸色透着一股不正常的红,呼吸也灼热。
鬼使神差地……他伸手碰了碰周榷之的脸颊,温度烫的吓人!
林初言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摸着周榷之再次确认了一遍。周榷之垂眸看着他,竟然没有避开他的手。
确实是发烧了……
这会儿林初言也顾不上打字了,扶着周榷之慢慢回了他卧室。
自从那天分房睡后,林初言就没再进来过。大反派的卧室一如既往的冷淡风,物品床铺整整齐齐的。一看就是个对自己要求很高的人。
林初言扶着周榷之坐到床上,觉得他身上这套笔挺西装,怎么看怎么碍眼。尤其是纽扣系得这么紧,穿着能退烧才怪。
这么想着他就已经上手了,先给周榷之把西装外套脱了,然后再一颗颗解开衬衣的纽扣。
大反派虽然烧得有些糊涂,总体还是蛮配合的。但是,这上面的衣服好脱,下面的……就有些烫手。
林初言站在床边纠结了一会儿,连对方完美的八块腹肌和人鱼线都没心情欣赏。他在说服自己,和下楼叫管家的两个选择中来回横跳。
不过话又说回来:
【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好乱想的,周榷之现在是病人,自己帮他换了衣服更好休息,仅此而已。】
没错,就是这么坦荡荡的。做好思想工作,林初言也就没有了顾虑。
啪嗒一声,他刚把周榷之皮带扣打开,手就被人抓住了——反派老公似乎恢复了一些神智,哑声道:“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