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斯年回撤大量资金,准备全力部署卢洲湾,势在必得,因为最新消息刚出来,卢洲湾不仅仅是第二个经济中心,更会联动周边三向,辐射数城,上制空运,下连海航,外面异域,内对国民,以百年为时间单位,去建造一个体量浩瀚的综合体。
这要搭不上车,白家也趁早退休养老吧。
因为计划庞大,对其的监管也极其严苛,先前闻风对大红村无脑前冲的众人不知道,审查一直都在,层层过筛,冲的最快,要么一飞冲天,要么栽的最狠。
眼看着一轮轮,下饺子似的掉,给众人又急又慌,急得是不争这个先手,就会被望风而至的后浪拍死在沙滩上,到时候起了个大早,甚至赶不上晚集,慌的是,跑前头了就成靶子,成被杀的鸡。
于是一边查漏补缺的自省,一边到处拜神的求天,各个都忙的要死。
高端的繁忙与底层一线无关,白西幽去上她的班,很罕见的满勤,没有缺少一天,余小鱼啧啧称奇,还离谱怀疑她是不是和富婆分手了。
然后隔三差五在公司门口看见来接人的富婆本人,余小鱼:是我狭隘了。
白西幽很心疼盛朝阳,在回家的车上对她说:“夫人,您不必来接我的,您太累了。”
盛朝阳工作多到要带进车里,白西幽说话的时候都还在看文件,闻声转头亲了亲她的鬓角,终于把眼神从工作上收回,落到白西幽面上,“只是累一阵子,可我不来,就会少看你好久。”
“人生短短,能多看就多看。”
劳逸要结合,盛朝阳把文件都推旁边去,张手熊抱,像耍无赖的小孩没有章法的赖上去,闹够了才说:“我们去看画展吧?”
“这周末,或者出去玩,”盛朝阳点开地图,缩放到陌生领土,指着一个地方说:“他们要开始狂欢节了,我们也去。”
白西幽把夫人的脸双手捧着,笑着答应,“好,我们去,我们去看画展,去参加狂欢节,去很多有趣的地方,见很多有趣的人,我都和夫人一起。”
盛朝阳眼睛黏在她面上不走开,伸手在身后摸索到一个巴掌大的小酒瓶,晃了晃,“新品,还没面市,送过来让我先尝尝。”
白西幽挑眉,盛朝阳弹开瓶塞,仰头吞咽,澄澈酒液在瓶内生出小小的漩涡,急不可待的冲落,一部分滑入食道,更多部分从唇角浸漫溢出。
浓郁酒香在车厢内发酵,白西幽下意识张唇呼吸,以获取更多空气。
那些流下的酒液都去了哪里,大概只有盛朝阳本人知道了,她懒洋洋的后倚在座背上,问白西幽,“味道还不错,要尝尝吗?”
衣襟领口都吸饱了酒水,显出不同于正常布料的润泽暗色,湿淋淋的贴在皮肤上,随着盛朝阳的呼吸起伏盈盈晃动。
白西幽恍若被摄魂,俯身去膜拜,虔诚的觐见她的神明,“夫人……”
夫人慷慨的敞开她的怀抱,来接受这寻求庇护的信徒,闭上眼去感受信徒真心。
孟昭也忙的要命,她是别人三倍忙,知道盛朝阳周末去度假,飞来飞去各处去快活,她也是咬牙切齿。
人比人就是这么气死人。
孟昭参加会议,小房间里没两个人,对面在说:“可以收紧了。”
资料堆了满桌子,孟昭一叠一叠的搬,闻言抬头看一眼,继续认命的收拾,“行,知道了,乔部啊,别光坐着,来搭把手。”
“来搭把手。”孟昭哐的把一沓子纸砸乔沁跟前。
秘书助理都很紧张的看,乔沁扫一眼孟昭,起身把文件搬她指定的地方去了,“行不?”
“行。”孟昭心气顺了。
会议结束,乔沁临走又停步,皱着眉对孟昭招手,让她过去。
看她脸色很是严肃,孟昭也正颜肃声的过去,倾身附耳,研听机密,乔沁低声说:“盛朝阳和白西幽坐游轮呢,小风吹着,小酒喝着,小嘴亲着。”
“孟总留步。”乔沁顺手按住孟昭肩膀,微笑着告辞。
孟昭钉在原地不动了,秘书小心的试探:“孟总,您没事吧?”
孟昭挤出笑脸,“我没事,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
我看您像要吃人,秘书很有眼色不再追究此问题。
气疯了的孟昭很有效率,一系列决策丢下去,很快就有白斯年杀上门,“孟昭,你什么意思!”
孟昭摊手,笑眯眯:“白总不要气,我是一点意思都没有的。”
白斯年盯着她几秒,慢慢坐下来,转动着一颗袖扣,好像明白过来。
孟昭依旧面色无波,白斯年起身,“成,不打扰孟总。”
想击垮他,不可能,白斯年大踏步离开,孟昭注视他的背影,把思绪都丢开,埋头案牍,继续她的工作。
白家进一步出售产业,白家内部也吵闹的不可开交,白斯年力压众议,一意孤行,他已经不是在解决问题,而是在证明自己,白斯年不肯承认失败,不肯认错,他也死不放手。
白西幽和盛朝阳结束周假,并订好下次去的地方,带着满满的特产回家,盛夫人也终于学会了一点点温情。
车开进小区大门没多久就停了,司机下车察看,回来复命说:“盛总,前面好像出了点事,人群阻在路中间。”
回别墅可以走另一条路,但要绕一大圈,反正这里离家不远,盛朝阳遂和白西幽下车,走两步当散步了,让司机去绕路。
人群越走越近,听见众人议论纷纷,“真是该死啊,活到头了大白天酒驾,阎王不收都硬闯,这次撞猫下次就撞人了……”
“人家小猫家长多痛心……”
白西幽在话语和人脸间看清了血红的世界,威风凛凛虎斑纹,失去生机的绿眼睛,绿眼睛望着她,就像每一天,就像从前。
“啊——”白西幽撞开人群,摔跪在地上,去抱她的白猫,“啊…………”
眼泪比意识更快,决堤都不需要瞬间,白西幽把白猫抱在怀里,它小小的身躯诚实的展现小猫构造,它不喵喵,也不挠人,它安静而乖巧。
白西幽抱着白猫哭的肝肠寸断,这是她的白猫,这是她的小猫,它从千万人里选择她,它义无反顾的和她回家,它给她全部的爱,赤诚的爱。
盛朝阳站在旁边,感觉世界被一道闪电劈开,锯齿状撕裂,沉着脸拿手机追责,“管家呢,管家干什么吃的!”
“都干什么吃的!”
白一尽力的想要安慰宿主,“西西……”
白一什么都说不下去,白西幽抱着白猫发呆,泪水一刻不停无声的坠,“白一,它是我的子民。”
“它是我的子民。”
白一蓦地捕捉到这句话,界面闪回,在荒芜破碎的战场,妖王跪在血色中央,绝望哀嘁,也说那句话,“他们是我的子民。”
妖王就此成魔。
白一好像恍惚有点明白,除非回到最初,否则无论重来多少次,都是死局。
白西幽抱着她的白猫回家,谁都动不得,盛朝阳拍桌震怒,管家也说不清原委,其余众人也都不肯承认,管家在盛朝阳怒气失控的前一秒突然想起来,“监控,盛总,监控!”
白猫刚来那会很野,总爱乱窜,盛朝阳强行规定它只能在自家花园里蹿,加定期放风遛弯才慢慢改掉了坏习惯,直到白西幽出事住院。
那时候白猫以为她打猎死了,自己也不吃喝了,被送去医院后看见白西幽才算好,自己也赖医院,就是不走,一定要在白西幽身边。
白西幽痊愈复工好一段时间,白猫都还在看不到她就焦躁的状态,天天往外奔,自己找路去医院,它以为小弟还在那里,盛朝阳只能把它关家里,笼养太小,舍不得,给它房养。
里外三间大宽敞地,白猫的家私都在里面,她们没回来前,是不会有人打开这道门的,一群人肃着面孔看监控,看见了绝对不该出现的身影。
盛朝阳蹭的站起来,屏幕里瘦削高个,从花园翻墙进来,躲开了所有人,鬼鬼祟祟的潜进屋子,各个房间搜罗,最后打开了白猫房间,估计看见是猫,没进去,转身匆匆忙忙的又跑了。
他没关门。
没多久白猫出来,先跑去卧室找白西幽,它也知道自己被禁足,一路躲躲闪闪藏着走,出了卧室它熟门熟路跳出去,它知道路。
它要去陪脆弱的总是受伤的白西幽。
瘦削高个是汪朗,他本该在国外。
管家众人不敢吱声,盛朝阳掐断监控画面,走出去打电话,“去查,他是怎么回来的!”
“给我最快的结果。”
白西幽把白猫放进它的房间,它的小床,给它盖上小毯子,把它心爱的小玩具放在枕头边。
盛朝阳不敢走进这房间。
白一都要哭了,“西西你别这样,我也好难过。”
白西幽情绪平静,看着白猫入睡,她说:“白一,你不知道我多爱它。”
“西西你别疯。”白一害怕极了。
白西幽没有再哭了,平静平稳的就像真疯了,但她很清醒,“别担心,我不会疯的,我知道它死了。”
盛朝阳踌躇再三,还是选择坦诚相告,她不欺骗白西幽,“对不起,是汪朗打开门,放跑了白猫。”
“我会找到他。”
白西幽摸了摸她的脸颊,很冷,于是搓热掌心去捂她,“好的,夫人,好的。”
盛朝阳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白西幽,白猫的离世给了她很大打击,白西幽几乎不会笑了,也就只有盛朝阳在身边才会浅浅的弯一弯唇角。
盛朝阳在某一天突然说:“结婚吧,宝贝,我们结婚吧。”
白西幽惊讶的看她一眼,看见盛朝阳写满忐忑的脸,于是含笑点头,“好啊,我们去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