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慢慢清醒,我慢慢睁开眼,坐起身。身上各个器官零件像是被重组一般,令我疼痛不适。
我稍稍缓了会,才从床上起来,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照进来,我抬手遮了一下,才发觉右小臂已然不太能用力了。
我在卧室转了一圈,嗯,是我的公寓。我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是我去宋思衡家的两天前。
洗漱好后,我去冰箱看了看,依然维持着原样,时间和时空都对上了。
简单吃了个早饭之后,我拿着手机发呆,宋思衡的信息全部不见了。
我整理了一下自己,出门去公司报道。
总监换了一个人,我很陌生他,他很熟悉我,不过我见过他,在南域桥上,那对青年男女。
我追着总监宋允之问东问西,妄图从他言行中找到蛛丝马迹,无果。
坐在办公桌前码字时,我不由得笑自己方才的行为,不过是想找个例子证明,在那场空间劫难中有人幸存罢了。
真的像极了一场梦,我这样对自己说。
如果宋思衡没有消失,如果右臂没有问题,如果......不说如果,一说如果,心就疼了,我这样安慰自己。
一年后,我辞去了现在的工作,靠着出版小说的版税过活。
一日闲暇,我与友人相约去茶楼饮茶,这苏州茶楼效仿古式建筑,恍惚间好象带我回到了梦中。
一位穿着朴素布衣的青年向我们走来,似是这茶楼的员工,举手投足间又更像这茶楼主人,他走到我面前站定,略有些清冷地说道:“这位姑娘,楼上雅间有您一位故人。”
我有些疑惑,怕是搞传销的,直接拒了,谁料到他拿出了宁王府的腰牌,淡淡地说道:“姑娘可以信在下了吗?”
我捧着茶去了楼上雅间,推开门便看到熟悉的身影,他一头黑发高束,墨蓝色华服,腰间悬着一枚刻有龙凤呈祥的翡翠和一个绣着故人针法的香囊,身前黑檀木书桌上整齐摆放着湖笔、徽墨、宣纸、端砚,他将画卷铺在桌前,提笔轻轻描绘着曾经生动的画面,我忍着泪水,轻声而道:“公子,好久未见。”他停笔,抬头瞧了我一眼,“姑娘,别来无恙。”
良久的沉默,他坐在桌前描绘着少女的笑颜,于我又熟悉又陌生。
待到日落西山,残霞染红了半边天,红光透过轩窗照在画上,少女言笑晏晏。我坐在窗边,有许多问题,却不知从何说起。
那人放下笔,起身走到一旁书柜,拿出了一幅长卷,轻声说道:“我没有你要的答案,只有这个。”
我从他手中接过,这画卷所用画布上印着祥云龙纹,我轻轻抚摸着,犹豫片刻才打开它。
我要如何形容我看到这幅画时的感受,画卷打开的一刹,过往回忆如同潮水般涌来将我裹挟在内,以致于我险些窒息于其中,我不知庄周梦蝶是如何的真实迷幻,只知道这场梦于我而言,太过沉重,像是给我的生命套上了一道枷锁,让我不得挣脱,不得自由。
“敢问公子,从何得到这幅画卷?”我看着这画上的一幕幕,恍惚就在昨日,我一度哽咽,纠结许久才问出这个我或许连答案都不敢得到的问题。
那人没有立即回答我,只是抿嘴笑了笑,负手走到窗边,自顾自说着:“那日天光乍亮,寒冰自天而降,穿透了许多人的心脏。一觉梦醒,世界已换了模样。北地严寒,佳人早逝,我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南下回到了故土,开了这间茶楼。行至世间,匆匆忙忙,不知不觉已有三十余载。”
“三十余载?”我抓住他话中的不妥之处,忙问道。
“这画卷是五年前我欲南下之时,一位故友相赠,画中有在下的发妻,可暂聊以慰藉。”
还不等我开口,他便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我微微俯身向他点头,收起画卷,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