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杭绘笙照旧跑过来站在杨绎筝面前,他先是拍了拍对方的肩,接着被杨绎筝俯身凑过来吻了下嘴唇。杭绘笙被杨绎筝亲过很多次,他本该面不改色的,不过因为在想事情,导致他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察觉到杨绎筝投过来的目光后,杭绘笙咳了声,“老公一路平安,早点回家。”他说到一半声音突然变得瓮声瓮气起来,好像并不想要杨绎筝早点回家一样。
杨绎筝没有注意到杭绘笙的不自然,他抬手拨了一下挡住杭绘笙额头的发丝,“明天不用起这么早,多睡会儿,”杨绎筝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两指摩挲着,他当然想看到杭绘笙腻在他身边的模样,可是见对方困倦到迷迷糊糊的模样又有些心疼。
杭绘笙:?没有困哇(+-+)zZZZ
“那还不是因为……”杭绘笙声音扬起来,他梗着脖子与杨绎筝对视时忽然又偃旗息鼓下来,还不是因为他有要紧的事情要做,所以务必要看着杨绎筝离开才能安下心。
“嗯?”
杭绘笙不想杨绎筝多问,他冲到杨绎筝身前抱了抱对方,“老公你太好了,我送送你是应该的。”
杨绎筝心头一跳,莫名有些不安,笙笙以前高傲的像只小猫,今天怎么……杭绘笙哪能给对方思考,主动亲亲抱抱后把人给送走了,末了还挥挥手,“老公加油,努力赚钱~”
杨绎筝:有点怪,怪激动的。
屋内没了旁人,杭绘笙长长舒了口气,他转头走到卧室,把睡衣睡裤换下后,拿上满格的手机离开了19号。杨绎筝说他起得太早,其实有点言过其实了,现在明明都九点多了。
杭绘笙双手揣兜,无聊地走在别墅区内,昨天杨绎筝的求婚太过突然,杭绘笙收钻戒(划掉),杭绘笙随机应变的能力还算可以,但其实他吓得要命……想到这里,杭绘笙啊了一声暴躁地抓了抓头发,被绑定的感觉让他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但要说讨厌其实也并没有。
杭绘笙才22岁,他很难把自己划分给某一个人,从此以后互相牵制。不自由……他再次沮丧地低下头,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说起来他这叫离家……
“绘笙,你离家出走了?”西宥站在8号别墅的庭院内,他打开院门,走出来后抱臂上上下下打量了眼杭绘笙,“怎么连行李都没拿。”
杭绘笙涨红着脸,“我没有,”他反驳,然后在西宥的目光中狼狈地败下阵,“好吧,我只是出来散散心。”誓死捍卫自己成熟稳重的形象。
“来我家吗?”西宥侧了侧身,见杭绘笙摇头也没勉强,“也行,今天确实不太方便,”他觑了眼站在自家院内的某人,回头问杭绘笙,“你和你老公上床了啊,之后发生了什么让你要出来散心?”
杭绘笙想反驳但无从下嘴,“你怎么知…”他吞下想要问西宥的话,“他向我求婚了。”杭绘笙说完低着头,脚尖一下下踩着地面,看起来很苦恼。
“那是挺烦的,你说这些男人怎么就喜欢结婚呢,不都说男人不喜欢被束缚吗?”
杭绘笙顶着张严肃的小脸吭哧吭哧点头赞同,下一秒听到西宥问他,“其实绘笙你不排斥他求婚吧。”杭绘笙捣蒜的头停下,他干巴巴啊了声,左右晃着眼珠子,“才,才不是。”
西宥会心一笑,“哦,那你为什么没有把行李带出来再离家出走啊。”
因为杨绎筝之前说过不能再一言不合就就打包行李了,所以他没有拿行李,也就不算离家出走,杭绘笙瞅了眼西宥,试图把自己的心声传送给对方。
两人没有心连心,讯息不出意料地接收失败,西宥继续输出:“你也喜欢他吧。”
这题他会!杭绘笙当即反驳,“不,我只是喜欢他的钱!”
“啧。”西宥笑着轻轻摇了下头,“那要是个丑的呢,你下得去嘴吗?”
喂,这题超纲了!杭绘笙蔫巴,“我选择不进心居棠。”他喊了声,“我走了,西宥哥你和你对象玩去吧!”别以为杭绘笙在苦恼就没有感受到8号别墅□□来的冰冷的目光!西宥哥的对象有点阔怕,他想溜了,当然也是因为西宥再说下去他就真的招架不住了。
“管他个球。”西宥不太熟练的骂了句,“你要去哪里散心?”
杭绘笙故作深沉,“一切开始的地方。”
“文化人,”西宥罢罢手送走了杭绘笙。
***
一切开始的地方。
杭绘笙抬起头,看着古色古香的门前挂着的那个木牌子——缘。
还是和暑假那会一样,没有丝毫变化,杭绘笙在原地站定了一会,他顶着冷风思索片刻后拾阶走到古玩店内,入眼是一个穿着长衫鬓边染了一丝白的男人正在用布擦拭着他手上的瓷瓶。
或许是听到杭绘笙走路的动静,男人开口,“客人自己随意看看。”他身子没转头也没抬,继续擦拭手里干净到一尘不染的瓶子,看起来一点也不敬业。
杭绘笙抱臂没动,“大师,你上次还对我热情似火,几个月不见生意都不会做了吗?”他说到中间短暂地停了一下,然后略略改动了下嘴里的话。
男人,也即大师擦瓶子的手停下,他往门口那边侧首,脸上顿时染了笑意,“是你,”大师把手里的瓷瓶放好,手上的布被他撂在花几上,“小友是来请我喝喜酒的吗?”
杭绘笙压下心头涌上的赧然,他没想到这大师还能记得自己先前的大放厥词,不由放下双臂摸了下鼻尖,“谁说来请你喝酒了,”他睨向大师,“而且,道士能喝酒吗?”
“道士有要守戒律也有不必守的,”大师微微一笑,直视杭绘笙,“再者,我也没说过我是道士啊。”
原来如此,杭绘笙点点头,随即猛地抬起头瞪着大师,“那你那天还给我算姻缘,你也是骗子。”
大师摇摇头,他从木柜里拿了只杯子,沏了杯茶水递给杭绘笙,同时开口,“虽然我不是道士,但我也没说我不会算命啊,”他示意杭绘笙坐下,被后者拒绝后也没再劝,“算命只是某一个爱好,再者我观小友面有桃花,想必已与那人……”
杭绘笙喝止对方,“闭嘴!”他斥完后默默喝光大师递过来的茶水,说起来他在外面还没有不尊重老人过,虽然大师看着也不算太老,但比自己还是年长很多的。可是对方说话也太……杭绘笙放下茶杯虎着脸,可他实在不想在大师嘴里听到什么鱼水之欢什么颠鸾倒凤。
即便这些统统都发生过。
但这里可没有地缝给杭绘笙钻进去躲一躲。
大师面不改色,似乎毫不在意杭绘笙的斥责,他继续说下去,“许下结为秦晋之好的誓言。”
高高悬起来的心脏轻轻落到原处,杭绘笙扫了大师一眼,往先前对方擦拭的瓷瓶那边走了过去,同时分了点目光给大师,“你算得也不算太准。”
“怎么说?”
杭绘笙不语,弯腰看似很懂地瞅着瓷瓶,他想摸一下,但又怕打碎了他赔不……杭绘笙想到杨绎筝送他卡,他赔得起,思及此杭绘笙屈着食指敲了敲瓷瓶,“这个多少钱?”
“你想要,我可以送给你。”
闻言,杭绘笙觑向大师,大师面上不似作伪,他该说真不愧是大师,就是这么大大方方的吗?
“这是假的?”他挑刺。
“倒也不算假,但也不是古董,”大师无奈地笑了声,他补充道:“不过值个几万块钱罢了。小友合我眼缘,送你又何妨?”
“谢谢。”杭绘笙说完后没再开口,古玩店内再次安静下来,许久后他身后的大师开口,“他是惹你生气了吗?”
杭绘笙回头,“我以为你会说是我闹情绪了。”
“是我让你去找他的,我自然站在你这边,”大师拉了一把椅子坐下,“而且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那日的珠帘被撩到两边束起,杭绘笙好不见外地坐在了帘后那把太师椅上,“他求婚,有点突然。”他的头仰倒在太师椅的靠背上,眼睛无神地看着屋顶。
“你不是为了结婚才来玄学街的吗?”大师斟酌着,非常有眼力见地把杭绘笙刚来就被骗的事情咽下喉咙吞回到肚子里。
“你说得很有道理,”杭绘笙一个鲤鱼打挺直起身来,接着又迅速萎靡下去,“但想和做是两回事。”
大师没好意思说那你们不还是做了吗,他手抵着下巴,沉思片刻后说:“也许是你想得太多,况且求婚也不是立马就结婚……”
杭绘笙心说那是因为大师没和杨绎筝打个照面,不知道对方昨天的样子好像他答应了,杨绎筝就会立马带他去扯证,他嗯了声示意大师继续说下去。
“你是不满意他吗?”大师脸上为难与纠结,不过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要不我再给你算一卦,另结良缘?”
“我就这么合你眼缘?”杭绘笙怪哉地从靠在太师椅上变成了坐着,“咱们长得可一点都不像,应该不存在什么流落在外的私生子这回事,那你?”
“我插手你的事情,自然要把你的姻缘安排妥当,”大师不骄不矜,头顶上无形的职业素养四个大字似乎在闪着金灿灿的光芒,“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杭绘笙没开口,他嘴角扯了下,面上露出一个笑容。大师侧首向着杭绘笙这边,似乎准备倾听杭绘笙的话,杭绘笙往大师脸上仔细瞧了又瞧,随即趴到面前的桌上似乎睡了过去,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大师放弃等待,准备再去擦一擦他店里的那些宝贝时,杭绘笙的声音才从他的臂弯传到古玩店室内的每一处——
“你是杨绎筝这边的人,真的会帮我二嫁吗?”
大师惊讶地张开了嘴巴,而刚刚踏入“缘”内的某人也停下了脚步,他们一齐望向坐在太师椅上趴在桌面枕着胳膊假寐的杭绘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