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人根本没走到床边,竟是在地毯上就搞了起来。
期间各种声音钻入耳中,萧千落一边默念清心咒,一边暗自庆幸,这些污音秽杂可不能让云阁主听了学了去,要不然客栈那鹦鹉,下回还不定吐出什么更下流的语句来。
可能是年龄气力在那儿,不多时,外面的两人便停了下来。
捂了这么一会儿,怕人生气,萧千落把手慢慢松开了,但还是虚虚地搭在他肩上。
还没待孟云知发作,只听那女声道:“地上有些凉,许先生,还是去床上歇着吧!”
“舒服!”那人喟叹一声,起身往床边走去,又涎笑道,“夫人真是体贴,来!我们去床上,但歇是不能歇的,要不然岂不是辜负了万庄主的一番美意,这香中特意加了‘醉魂’,不就是想让你我合情,多来上几次么?”
!!
这竟是万庄主自己安排的!
而且香中居然掺了迷情药!方才形势紧急没有辨出来,也不知被他们俩吸进去多少。
二人姿势别扭地窝了半天,腿脚本就僵麻,震惊之下不小心发出了一丝响动。
“谁!”梅轻然断喝一声,飞快地披上衣服,转身盯着屋里能藏人的地方来回巡睃。
“有人么?我怎么没听到。”那男人狐疑道,又继续调笑,“不会是万庄主的独特癖好吧?想亲自看着你我来上一场。”
梅轻然没理会他,直接对着门外面抬声喝道:“来人!搜——”
藏不下去了,二人瞬间破柜门而出,也来不及看那姓许的究竟是何人,飞身掠至窗边,一脚踢开后扑了出去。
各处灯烛渐次亮起,大批家丁和护院举着火把围了过来,仿佛一早就在等着他们似的。
“怎么回事?这么多人!”孟云知眉头皱起,问萧千落道,“你下午出门特意放出了消息,告诉他们我们要来?”
“怎么可能!”萧千落额角青筋直跳,气得要死。
他是出去了,也告知了别人,但那人怎么可能泄密!
真是怪了,锦州城根本没人认得他们,下属也俱是可信之人,这万梅山庄怎么会有预知的本事?
就算知道他们要来,也不可能安排一出自己老婆和别人苟合的戏码给他们看吧?
来不及多想,还是先逃出去要紧。
怕途中累赘暴露自身,二人都未配带刀剑,只各自带了一把短匕,孟云知还带了药粉若干。
兵无长刃,以二对多显然吃亏,走为上策。
孟云知足尖一点,旋身而起,与此同时,一把药粉远远撒了过去,冷笑一声:“还不给爷让开!吃我一包千尸万毒蚀心化骨粉!”
众人见他轻功虽好,但赤手空拳,本想上前,侥幸抓住还能立功讨个赏,可眼见一片粉尘迎面飞来,再一听那名字,立刻吓得屁滚尿流往后退去,顺势带倒一片。
再一瞧,那两人已飞出二三十丈远,落在了前面的梅林中。
“阁下请留步!”一道浑厚中年男声传来。
边上的护卫单膝跪地领罪:“庄主!”
山庄庄主万啸天亲自追来了。
万啸天手掌一顿,朗声道:“来者便是客!二位既身手不凡,何不以真容相见?有何目的说与万某听来,若是投缘,万某说不定还会扫榻相迎!”
扫完榻顺便献上那人人口中称羡道慕的夫人吗?
伪君子!真龌龊!
两人对他理也不理,只顺着进来时的路往外飞奔。
大概时辰又到了,萧千落忽然身形一滞,膝窝和肩颈处的麻感同时袭来,一息间便落后了两步。
孟云知奇怪道:“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我有点……”萧千落声音似在忍耐,蒙面布巾下脸色发白,“要么你先——”
还没说完,孟云知退后一步一把架起他,“别废话!走!”
萧千落:“……”
谁想废话了,不是你自己要问的么!
孟云知带着他赶到墙边,却见进来时还好端端的围墙,此时上面居然架起了一道带刺铁网!
他暗骂了一句脏话,若找狗洞钻想必也是没有的,幸亏匕首还算锋利,也不知来不来得及砍一个窟窿出来。
孟云知将萧千落松开,见他状态尚可,歪头问道:“江兄,还行不行?行的话就帮忙削两下呗!后面快追来了。”
说完兀自拔出短匕,对着铁网下端砍了过去。
追兵越来越近,萧千落在怀中摸索两下,拿出来却不是匕首,而是一个小小物件。
只听“咻——”的一声,一朵蓝色小花在上方空中炸开。
围墙外面不远处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火把燃起,有人大喊道:“这边!”
孟云知正在惊诧中,萧千落伸手拽了他一把:“往后退一下!”
只见冷光一闪,一把丈余长的寒铁陌刀迎头劈下,那道铁网顿时如同发丝棉线般,三下五除二被砍去了一大片。
外面的人探头道:“公子!这边!”
“走!”萧千落抓起孟云知,二人飞身而出。
外面已备好了马匹,一队十余个人打马疾驰,过了一个路口后分作两队,而后又分了一次,直到确定身后无人跟上来,才放缓步伐。
此时他们俩身边只剩下了一个人,带着两人来到一间药铺后堂。
萧千落松了一口气,扯去蒙面黑巾,脸色仍然有些许苍白。
那人一边点灯边问他道:“如何?能坚持吗?要不我去叫老柳起来?”
“没事。”萧千落坐下来摆了摆手,“老柳在也没辙,一会儿就好了。”
孟云知这才看清,带他们来的这人相貌不俗,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眉宇间带着一丝风流。
萧千落咳了两声打断了他的视线:“那个,这位是听风楼段无痕,无痕,他就是云阁主。”
孟云知解下蒙面布巾,朝对方展颜一笑,嗓音清越:“段楼主,久仰大名,今日多谢了!”
心里小小埋怨了一下萧千落,听风楼属于无间门,除却朝廷,算是江湖中最强的情报机构了,找了这么厉害的外挂不早跟他说,害他白白担心了好一会儿。
“不必客气。”段无痕一双桃花眼灼灼风流,盯着他笑道,“幸会幸会!云尘公子果然如我想象中一般,年少俊逸,出尘不似凡人。”
“哪里!”孟云知脸皮虽厚,也禁不住当面这么夸,他一身黑色夜行衣,只有脸是白的,“段楼主才是——”
“咳!”萧千落重重地咳嗽一声。
刚逃出来,能别当着他这个虚弱的介绍者面前互相吹嘘美貌了么!
二人果然停下了,孟云知担心问道:“你怎么样?哪里难受?”
“还好,老毛病了。”萧千落说回正题,“今晚这一出,也不知会不会被那个姓万的就此盯上。”
孟云知也有些郁闷,书房没摸到,正事儿没收获,倒看了一出野戏。
“还有,你那个什么尸毒化骨粉,是不是真的?若沾到了严不严重?”萧千落又问道。
“那就是小师弟给我的痒痒粉,唬他们玩的。”孟云知摸摸鼻子笑道。
段无痕好奇问道:“你们究竟探到了什么,让那万啸天大张旗鼓的带那么多人追?”
萧千落神色尴尬,将那事情含糊跟他说了一遍。
段无痕哈哈大笑:“果然有意思!早知我也去看看了。”
这什么恶趣味!萧千落瞬间对这儿时好友唾弃不已。
“由此也可看出,这山庄里必定有古怪。”孟云知道,“否则哪有人人前夫妻情深,背后却偷偷往自己头上揽绿帽子戴,谁会有这种变态的癖好啊?”
虽然知道他不是在指桑骂槐说自己,但架不住有人心里有鬼,萧千落不自然地往椅子里挪了挪。
段无痕也知道他那些事,似笑非笑地看了看他。
萧千落不悦地横了他一眼:“看我做甚?不早了,有什么消息赶快都说出来,白天过来时你不在,我也没细问。”
“遵命!江公子。”段无痕不再顽笑,将他探到的消息一一说出。
“我来到这锦州也不久,所知有限,老柳更是只会坐堂抓药,据留在这里的小弟子说,万梅山庄这些年并未出现过什么异常,唯一一点就是,那万啸天喜爱结交朋友,不管是生意上还是武学上的,所以时常有人去山庄里拜访。”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现在看来,那些人也不算什么正经朋友,说不定另有所图,可能也有人乐在其中吧。”
孟云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样就能理解了,山庄护院来得那样及时,像是在等什么人,但不一定是在等我们。”
“道貌岸然,恶心至极。”萧千落摇了摇头,又问他道,“那另一条线呢?聂空亲戚那边。”
“那个你自己去看吧!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段无痕递过来一张纸条,“这里是他的具体住处。”
萧千落拿给孟云知看了看,然后放到灯上点燃。
这边一时半会儿探不到什么,只好先放着,反正有人盯,万啸天家大业大又跑不了。
“除了这两个方向,其实我还得知了另一件事情。”段无痕把椅子往他们俩跟前拖了拖,神神秘秘道,“可能旁人知之甚少,就是那聂空聂庄主在发迹之前,还有一至交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