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拐了个弯，走入黑暗的巷子中。

蒋芯冉抬头看了看微微泛红的夜空，看不到一点儿星光，喃喃道：“明天要下雪吗？”

“不知道。”

“我忘了问你，魏琳语喜欢你吗？”

谭洋微不可察蹙眉：“谁说的？”

蒋芯冉耸耸肩：“我猜的。”

“为什么这么猜？”

“很老套的剧情，我来学校，就只有你给我解围，每次魏琳语都一脸的不爽，搞得我莫名其妙。”

听到蒋芯冉的分析，谭洋不由得笑了出来。蒋芯冉看向他，不明白她为什么笑。

谭洋说：“要是让魏琳语知道你是这么想的，魏琳语估计都觉得你在看不起她。”

“不是这个？那她为什么抓着我不放？我跟她好像并没有什么仇吧？”

蒋芯冉话音刚落，谭洋停下脚步，看着蒋芯冉：“你不知道？ ”

蒋芯冉觉得莫名其妙：“我知道什么？”

谭洋眉头皱紧，打量着眼前的蒋芯冉，突然问了一句：“这几天不见你的朋友啊。”

蒋芯冉突然顿住，心中升起一阵熟悉感，转瞬即逝，近在眼前又虚无缥缈。

蒋芯冉扭头看向还站在原地的谭洋，半天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谭洋摇摇头，加快脚步，留下一句：“我记错了。天气不好快走吧，我记错了。”

天气确实不好，又开始下起小雪，没完没了，像一团团迷雾，不断将人包裹，深陷其中，走不出去，看不到尽头。

蒋芯冉没有再在路上耽搁，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快步回家。

回到家，蒋芯冉有目的的快步来到书桌前，翻出那本日记本。谭洋的话莫名奇怪，让蒋芯冉感到奇怪。

看着上面两种不同的字迹，看着上面的内容，从高三开学后字迹就变了，可是，蒋芯冉摇摇头，她对那段时光丝毫没有印象，高三的一段时光跟短暂的空缺了一般，像是世界中的bug一般，蒋芯冉渐渐身体浮躁，焦急起来。

“小姐，您还吃饭吗？”

房门陡然被敲响，蒋芯冉想得入神，随口敷衍：“不吃了。”

谭洋的话像一粒种子，种在了蒋芯冉心里。蒋芯冉苦恼，烦闷。上次梦境在脑海中浮现，蒋芯冉拼命想要拨开迷雾，可每次就差一点点。

谭洋站在家门口，抖落一身积雪，推开门，屋内暖气直直的扑向谭洋，温暖着谭洋冻僵的手指。

谭洋走入灯光下，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风雪。

谭洋母亲站在落地窗前看了看，道：“这场雪看起来会下一整夜。”

谭洋从身后抱住她，脑袋蹭了蹭女人，撒娇道：“妈，你儿子饿了。”

女人的脸上顿时扬起笑容，转身捧着比她还要高的儿子的脸，笑道：“好，我这就去将热菜端出来。”

“妈，爸呢？”

“你爸值班呢，估计今晚是够呛了。”

谭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在母亲走入厨房后，谭洋跑进父亲的书房，翻找着父亲的垃圾桶。他记得，不久前有人找过父亲，待人走后父亲便一脸愁容，手中紧紧的攥着一张纸，没多久便揉碎扔进了垃圾桶。

“小洋，出来吃饭了，你在找什么啊？”

“没什么。”谭洋从书房走出，看似无意的询问母亲：“妈，爸书房的垃圾是不是该倒了。”

母亲抬头看了眼书房紧闭的门道：“这不用你操心，好好吃饭。”

谭洋又道：“妈，上一次我去父亲单位找父亲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人，很眼熟，现在才想起上次家长会的时候我见过，我们班一个同学的家长。”

谭洋的母亲听了这话，给了谭洋脑壳一个爆栗，故作严肃的说：“好好吃饭。”

谭洋笑笑没有说话。他看见了母亲眼中的警告。谭洋不是什么没有分寸的人，也没再说下去。

大雪悄无声息的下了整整一夜。

第二日蒋芯冉打开门顿时觉得要比平常要提高了不少的亮度。

平整白洁的厚雪，上面还没有踩踏的足迹，白雪铺满了大地，盖满了楼房，堆积不断的雪压断了细小的枝杈。寒风吹来，席卷起地面上层的积雪，像白色的旋风袭向远方。

一夜之间，整座城市沦为白雪。

蒋芯冉裹紧了衣服，迎着夹杂雪的寒风，脚下的积雪嘎吱作响，蒋芯冉走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以防脚底打滑。

鼻尖冻得通红，呼出的热气在眼前清晰可见。

走进教学楼，门前被鞋底融化的积雪踩的脏乱无比。蒋芯冉慢慢走着，直到感觉鞋底没有水渍后才放开步子大胆的往前走。

推门走进教室，竟然破天荒没有看到站班的班主任，班里哄闹一片，窗户上升起白雾。一人裹着大衣将门推开，喊着：“快来，出去除雪去！”

教室里的人一窝蜂的向教室门口涌去。

蒋芯冉坐在位子上，看着眼前不断掠过的身影，像幻灯片不断放过一帧帧电影般。蒋芯冉起身，随着主体群，感觉不真切的走出教室。跟在队伍的后面，像一个幽灵。

蒋芯冉看着眼前的一群人，总感觉他们那么渺茫，附着雾气的玻璃，看不清外面的真实，像生命短暂的蜉蝣，一生就是一瞬间的事儿。眼前似是有一层薄雾笼罩，像是身处巨大的梦核，每句话都有回想。

谭洋将扫把递给蒋芯冉，“你的工具，算是比较轻松的了。”

蒋芯冉回神看清后，道谢接了过来。

裸露在外的皮肤很快变得冰凉通红，蒋芯冉不受控制的按部就班的扫着，抬头望了眼雾蒙蒙的天，还要下雪。

教学楼的窗户上出现了不少人影，全部低头羡慕的看着外面不用上早读的免费工。蒋芯冉冻得已经没有了知觉。

“蒋芯冉过来打扫这边！”

不知从哪传来的声音，蒋芯冉循着声音走去，离班级越来越远。抬脚准备过去却拽不动扫帚，一个人影从眼前飞快掠过，向后面的人工湖跑去。

像是吸铁石一般，蒋芯冉不受控制的抬脚向前，却被人一把拉住。猛地回头，还未看清来人周围的一切开始旋转崩塌四分五裂，面前的人变得模糊，旋转，变为一个黑洞。

蒋芯冉惊吓后退，毫无防备猛地掉下身后的万丈悬崖。

蒋芯冉喘着粗气，瞬间睁开眼睛，剧烈的反应淹没在朗朗读书声中，周围依旧是熟悉的教室，班主任也在教室里值班，周围的朗读声不断，蒋芯冉惊出一身冷汗，抬头扶住头，闭眼缓解着刚才的梦。

像是预兆，教室的门再次推开，用力的推门声让蒋芯冉睁开眼睛，看着身穿校服的学生走上讲台和班主任说了几句，班主任起身喊着早读暂停去操场铲雪。

再次站在室外的蒋芯冉接过谭洋递过来的扫帚，看着熟悉的事件与梦境不断的重合，心中愈发不安。

“你怎么了？”

谭洋来到蒋芯冉的身边，关切询问。蒋芯冉双眼无神，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中隐隐不安也只是来源于自己那个不切实际的梦境，蒋芯冉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继续扫雪。

“让让！”

远处传来的声音提醒众人躲避，躲闪不及的蒋芯冉与她撞了个满怀，谭洋一把扶住蒋芯冉。

地上的人急忙爬起，连连道歉，却不做停留，继续向前奔去。

没人注意这个小插曲，只有蒋芯冉。

她突然叫住准备离开的谭洋，看着他，说：“那边有人打扫吗，我去看看？”

谭洋望着那边，回忆道：“那边有人打扫，我记得学校安排了一个班过去，我们不需要过去了。”

蒋芯冉看着谭洋离去的背影，没有说话，久久的望着那人离去的方向不曾移动。良久，蒋芯冉见周围没有人注意落单的她，果断地放下扫帚，走了过去。

开始，路上的积雪被清理的干净，谭洋说这边有班级打扫，一路走来却没看到一个人影。

蒋芯冉继续往前走着，视线里除了雪依旧是雪，没有别的。

可渐渐的，脚下前方积雪逐渐没有了清扫的痕迹，白皑皑的雪面上面印着杂乱无章脚印，告诉蒋芯冉这里的慌乱，耳边的呼啸声夹杂的细小的哄闹声。

视野里逐渐逐渐呈现熟悉的环境建筑，蒋芯冉清楚地记得，这是自己醒来的地方。

顺着脚印，越往前走，心中越发不安，那熟悉感再次袭来。蒋芯冉这次没有停下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后直接奔跑起来。脚下几次打滑也依旧没有让蒋芯冉减下速度。蒋芯冉知道，要是这次不去探个究竟，那她将永远也不会知道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