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乌野的签运不错，没有一上来就遇到争冠级别的队伍，顺利渡过了前两天的比赛，月岛和山口跟着紧张了两天，结局一定就困得不行了，明光先一步带他们回了旅馆，剩下的人还要收一下尾，确认结果收拾东西之类的。

和歌看着呆在原位置的日向有点惊讶，“日向，你不去看音驹的比赛吗？他们应该在我们后面一场吧。”

“不看。”

日向和佐方还在复盘着比赛，进行一些玩弄拦网心得交流，和歌和青野凑上去听了一耳朵，听得笑容渐渐消失的和歌想报警，一扭头看青野，这位更是重量级，不知道什么CPU就烧了，看起来还在，实际上人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诶？”拓伏探头，“不看吗？之前不是看他们的县内预选赛看得都要吐了吗？”

“啊……”日向说，“主要是我现在脑子有点钝。”

他顿了顿，作为未来一辈子的好友，日向太熟悉研磨了，熟悉到研磨只是短暂的参与到一点点音驹的战术构成里，他就立刻察觉到了。

是的，研磨的确未来没有继续打排球，但是对于他那样的人来说，思考的方式是不会变的。

毕竟怎么会有二传手场上运筹帷幄场下不通人性呢哈哈（。）

而研磨更是人精中的人精，作为涉猎范围在他们之中最广，金融发家转战互联网企业一路杀到制造业最后甚至变成V联盟和奥运商业合作伙伴，让过去的很多队友对手一起给他打工的顶级大佬，坐拥自己的商业帝国的研磨却从不忌讳跟日向讨论这些事情，很多时候他的一些重大投资和商业政策几乎就是他、黑尾和日向三个人在小黑屋里讨论出来的。

虽然日向主要起到一个参与作用。

毕竟和在政府工作，一个人能把领导球员下属粉丝通通搞定的黑尾和去外汇市场转一圈就比日向一年赚的多的研磨来说，日向只是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排球运动员。

但是日向从不拒绝这些小黑屋讨论，对他来说，熟悉球场外的世界也是同等重要的，就像得去做好身体管理才能在球场走得更远那样，处理好球场外的事情，才能让他全身心投入比赛的时候不会被干扰，永远拿出最好的状态。

……每一次能够走到场上的机会，都需要无数场外的努力。

日向非常明白这一点，毕竟他尝试过排球的每个方面，他知道如何从零开始组建一支队伍，他自己处理过一场比赛从报名到最后的流程，他在儿童排球教室打过工，在青年队当过助教，他知道一个被看好的人该如何和俱乐部沟通，他也知道如何参加俱乐部选拔赛。

他用远比他人更长的时间，从排球的场下，走到场上。

研磨的确会帮助他，可研磨不会允许日向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些事。

正因如此，耳濡目染之下，日向还是非常熟悉研磨的手段的。

平静的水面下的暗流，一不留神就会被卷走，溺毙于名为“孤爪研磨”的海洋。

即使现在的研磨只是一条小河。

可这条小河汇入了猫又的战术里，他不再需要去铺垫更多的准备，他只需要轻轻的摆动，在音驹，研磨的战术会得到猫又的改动，日向曾经熟悉的暗流，到底会变成掀翻巨轮的滔天巨浪，还是吞噬一切的漩涡，他一无所知。

于是他选择了不去看音驹的比赛，与其让现在的研磨变成诱饵，吊起他回忆里的研磨，牵着他的鼻子走，他宁愿场上见招拆招，抛开一切过往，只看当下。

“？”

对于小教练现在的纠结，乌野的大家当然是一无所知，于是他们合上了日向的战术本，收好乌野的随身物品，扛起他们的小不点教练冲出了体育馆，一月的东京，夜晚的温度还很低，室外的冷空气把呼出的热气变成白雾，散去了他们身上的从体育馆内带出的热气与躁动。

“一直呆在里面会很热吧！你今天都没怎么休息，”天满没看日向，他抬头看着天空，“出来走走会清醒的多！”

东京的夜晚，霓虹灯闪烁，作为夜景都能闻名世界的城市，夜空被各色灯光染成各种各样的颜色，光污染抹去了星星的存在。

乡下的乌野，曾经陪伴过他们无数个结束训练的晚上回家的星光在这座城市里也短暂的消失了。

天满想。

“想跑步。”日向突然说。

“？”藤田一愣，“……你今天运动量倒是的确很小……喂！日向！天满！”

队长妈妈的絮絮叨叨还没有说完，今天没怎么动弹的日向和体力深不见底的天满就率先冲了出去，随后反应过来的是身体素质绝佳的青野，打满了全场已经没电了的正副队长、二传手、擦了一天地板的自由人和本身就体力一般的和歌只好站在原地，看着自家的排球笨蛋们一溜烟的窜出去老远，无奈的大喊，让他们早点回旅馆。

远远的传来他们的应和，“知道啦！队长！”

然后他们继续朝着灯光的边界奔跑，好像要就这么挣脱绚烂的霓虹，一路跑回宁静的星空中去。

“……有的时候，”和歌收起日向和天满的包，用脚把青野的包挪到一边，“我真的会嫉妒青野那个家伙。”

“？”

加贺打量了一下周围，结束比赛的体育馆，人潮涌动，这是个适合谈心的地方吗？

很显然，对于和歌来说，他觉得是。

他自顾自的说，也不管有没有人听，“明明比我早开始打球，结果除了身体素质还是一无所有，对网前防守的时机，战术理解完全不行，感觉他初中打的那几年只是让他肌肉记忆了，大脑是一点记忆都没有。”

“可是，”藤田说，“这样不是应该他羡慕你吗？”

“当然应该他羡慕我，”和歌说，这种话明明应该带着傲气的话，他却带着一点难过，“可是……”

他看着自己背着的大包小包，捶了捶酸痛的腿，“这种时候，我也想，和他们一起跑出去啊……”

藤田和加贺对视一眼，然后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加贺擦去眼角的泪，“想去就去啊！你这家伙脑子是灵光，就是有时候想的太多啊！”

拓伏一脚踢在自家不知道为什么矫情病发的副攻手屁股上，“包拿来，想去就去！哪那么多话！”

那边藤田打电话给了日向，问他们跑到了哪里，他放下电话，看着已经被卸下了所有包袱的和歌，报了个地名，“他们好像跑到那附近了，你去呗。”

“跑不动了就去借个自行车，”佐方补充，“大不了跟音驹借，一条前辈好像这附近有房子，我看他今天不是和音驹一起过来的，他是自己骑车来的……音驹电话你有吗？”

“……有，”和歌有点呆呆的，“那我去了……？”

“快滚！”

佐方翻了个白眼。

看着打着电话也消失在视野里的和歌，藤田问佐方，“你不去吗？”

“不去，”乌野的指挥塔平静的回答，“总得有人收拾烂摊子的。”

“我们三年级的都还在这呢，”加贺说，“想去就去吧。”

“我要真想去，刚才就和和歌一起走了，”乌野的下一任队长说，“队长，我知道我该干什么。”

“倔小子。”“副队，你只比我大一岁。”

“大一岁也是大——”

他们四个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天，转身朝着与跑出去的几个笨蛋相反的方向走去，走进绚烂的夜景里。

春高，魔鬼第三天，开幕。

与其说终于遇到了硬茬，倒不如说第三天了还没有被淘汰的队伍怎么可能是软柿子，不可能能和前两天一样胜利体力两手抓，贪心可是会两手空空的，只能尽可能的去搏，双方从第一局就咬得死死的，什么从局点开始的排球比赛，第一局就拉扯到30分以上，突出一个又臭又长。

好消息是乌野好歹也是和白鸟泽这种全国常客打出来的，真没两把刷子早死在某白鸟泽不知名六边形战士明智令行手里了，虽然咬得艰难，还是在第三局的末盘靠着天满翻盘成功，成功站到了四分之一决赛。

另一边的场地，音驹本身的打法决定了他们不是能够快速终结比赛的类型，日向看了两眼，转头跟大家吩咐抓紧时间休息。

“？”明光看了看他，“不是吧，这才两眼你就确定音驹能晋级？”

“我没看比赛，”日向说，“研磨看起来已经无聊了，那说明比赛已经到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结局的垃圾时间了，如果对方有一战之力，研磨是绝对不会是这种表情的。”

“诶——”青野活动着肩膀，“好嚣张的小鬼啊！”

“所以，”日向笑起来，“我不可以让研磨觉得无趣啊——”

他冲佐方招了招手，“我有个想法，要试吗？”

佐方长长吐出一口气，“再离谱的我们都做过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乌野的大家看向日向，大笑，“来吧！我们本来就是——”

“杂食的乌鸦啊！”

日向看向音驹的教练席上那个小小的身影。

研磨，你有你的阳谋，我有我的明枪，来吧，看看我们……谁会更胜一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