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日向故作严肃站在椅子上,拍了拍青野的肩膀,“接球靠你了,青野前辈!往中场冲,别的先别管。”
没等大家回过神来,日向翻起战术板迅速交代,“拓伏前辈这边主要还是防一下大斜线,然后队长和加贺前辈这边尽可能压榨明智前辈的击球范围,直线机会越少越好,佐方前辈和天满前辈,我需要你们打断他们的节奏,看起来这只白鸟泽的风格是稳健派的,得把他们打乱,我们才好反攻。”
日向的笔点了点边线,“佐方前辈之前发球找13号是为什么?”
佐方不忿,“之前县内决赛的第五局的时候我针对他单局拿了4分,结果现在这家伙都能接起来了,切。”
“嗯……”日向想了想,“ok!先把发球权抢回来,正好佐方前辈和天满前辈试一下后排看看成功率,然后……发球抢回来的话,可惜队长发球轮13号下去了,不然可以再试试看针对他,我觉得他搞不定跳发,先打空隙吧,压线有点容易出界!”
他拿起白板笔圈出几个位置,和藤田确认完毕,代表着暂停结束的哨声响起,大家活动着手脚,再次回到场内站定,消化着刚才的内容。
等一下。
接球交给谁?????
轮转到网前的佐方猛地一回头,和后排的拓伏面面相觑,对方拍了拍他的肩,对二传手即将面对的苦难表示了(并不存在的)同情。
一些贴地斩的恐怖回忆突然就在脑海里自动播放了,连带着佐方不自觉的活动了活动脚,试图捡回体育课上稀少的足球记忆。
……现在去学踢球来得及吗?
偏偏罪魁祸首正站在网前,整张脸上透露出一副即将被明智令行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清澈的愚蠢,完全没有自己即将面对什么的准确认知,还热情的和场边的日向挥手,得到了对方的一个大拇指之后更是感觉自己又行了。
“……真的没问题吗?”
场边,月岛萤发出了场内同款疑惑,“青野前辈接球?”
网的对面,丝毫不知道乌野又要整什么大活的白鸟泽一无所知的发球。
这一代的白鸟泽并没有牛岛若利那种级别的出众选手,自然也不会嚣张到选择对着自由人发球,这一球找的是左侧边线,接发的是天满,他的身材在这里放着,小个子天生的灵活性让他在接发方面的进步比所有人都要快,比起还在搞抽象行为艺术为难二传的两个副攻,常规的发球给到A pass对他来说已经很简单了。
含泪接球的佐方原地轻跳,没事的,把每一个球都当成最后一个正常的球来打,也不要怕输,大不了就是跟两个玩抽象的拼了!
目光左偏作势要给到队长藤原,佐方的手指却右推给到副队长加贺,对方笑纳了这一球,朝着白鸟泽的中场就是一扣,树生预判正确了佐方的想法,可惜面对乌野的重炮终究还是没能完全拦下来,他仰头大喊了一声,“一触!”
他的身后,白鸟泽的自由人迅速归位,轻轻把这一球朝网前送去,泉时也目光扫过调整阵型的乌野,半路起跳提前截住球推给了明智。
……讨厌的家伙!
被换下的和歌咬牙,泉时也就是这种喜欢打乱节奏的打法,之前他就上过几次当,也就是明智令行,否则泉时也这种乱来的法子根本发挥不出来!
他抬头看向场内的青野明江。
给我防住啊!王八蛋!
再一次的,即将面对乌野边跟进的明智令行。
……不会再打吊球的。
他想,吊球要的就是出奇不意,已经拿下分数的球,我不会在你们失去警惕前打吊球的。
他扣下了斜线球。
他动的一瞬间乌野全员也飞速动了起来,起跳防直线的藤田和加贺,后退几步确认安全的佐方,迅速接球的拓伏……以及朝着中场狂奔的青野。
?
……我没有打吊球吧?
明智令行愣了一下,看见接球的拓伏才再次确认了自己打的的确是斜线。
明智前辈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再次打吊球的。
和歌想。
月岛皱眉,“我们有必要让青野前辈专门去防明智前辈的吊球吗?他应该不会继续选择吊球了。”
“没关系啦,”日向翻起一边的资料,在青野的体能和速度的那两栏各画了一个圈,展示给月岛看,“青野前辈是他们之中体力最好、速度最快的那一个,吊球因为打法的缘故,主要是打的出其不意而不是速度和力道,所以哪怕是青野前辈,也可以勉强给出能用的球,更何况……只要他还会不停的往中场补位,不停补位……”他悄悄看了一眼月岛,“那么……明智前辈就会把吊球这个选项删掉。”
“其实并不需要青野前辈真的接到球,我们只是在逼白鸟泽和拓伏前辈正面对垒……边跟进最重要的可是放大自由人的优势啊!”
他悄声和月岛解释。
……耶!说服大成功!
看着月岛“好像有道理”的表情,内心悄悄比了个耶的日向面色不改,年轻就是好啊换成年阿月早就把他挂到墙上去了,得趁阿月没反应过来多玩几回!
场内,拓伏这一球给的稍微有点低,不过已经饱受抽象球洗礼的佐方毫不在意,低位将这一球托起,他的身后,黑色的乌鸦高飞而起。
后排进攻!
由于不需要调整位置,后排进攻绝对是强攻中耗时最短的那一个,黄白蓝三色的球越过还未落地的明智令行,直指角落!
嘟——!
裁判挥手,示意乌野得分。
乌野的王牌抬头和白鸟泽的队长对视,对方真心实意,“你们临场调整得很快。”
“那当然,”天满尾巴要翘到天上去了,“我们的教练席上,坐着的也是王牌啊!”
“正因如此,”他微微低下身体,回复到防守的姿态里,在前额的发丝落下的阴影里锁定了明智令行,让明智令行想起了黑足猫,这种体型最小的猫科动物,却可以攻击体型是它们四倍的猎物,“场上的我们当然也不能输啊!”
明智令行看向乌野的裁判席,日向正奋笔疾书,和身边的人交代着什么。
“日向……翔阳吗?真是英雄出少年。”白鸟泽的队长认真咀嚼着这个名字,赞叹,“你们有一位非常优秀的助教。”
也许青野明江的接发还不够出色,可是他也在进步,至少能够送到进攻线附近。只要他能让乌野离胜利更近一步,那么要他冲,那他就毫不厌烦的、每一次都拼尽全力的冲刺。
青野明江就这么一遍遍的,不计体力的补位每一次边跟进的中场,像江水永不停歇的奔向大海。
鹫匠微微侧头,越过乌养去看乌野的教练席。
“……那是什么?”他问。
“那是乌野该用的招数吗?”鹫匠皱起眉头,“太粗糙了!你该让那个小子和你们的接应换位置!防吊球藤田更好!”
他没好气的和乌养说,“与其让你们的副攻这样不计体力的进行中场补位,你们平时就该提高他的场面阅读能力!”
“不,”乌养笑了起来,“对于乌野来说,这才是正确的……我的弟子们不全都是球商出色的类型……正因为大家会布防好其他地方,所以青野才可以用体力去弥补他的场面阅读的不足。”
他没说的是,青野的场面阅读能力不够好,如果他去网前防明智令行,这位白鸟泽的队长,那么一定会被玩弄,所以,让球商更好的加贺藤田在网前防守,节省他们的体力,让青野用体力去限制掉吊球这个选择,毕竟,这次训练赛可是打算打五局啊。而不能靠进攻硬打的白鸟泽只会选择最有可能的斜线球……
干的漂亮,小子。
“怎么样,”乌养挑眉看向执掌白鸟泽教鞭的老人,“我早就告诉你了,我有一位很优秀的弟子。”
示意发球的哨声响起,发球权夺回来的乌野此刻发球的是队长藤田立原,他深深的吐出一口气。
在他把跳发掌握之前,他和佐方其实在发球上不分上下,佐方的飘发的精度甚至在他之上,毕竟是要把球准确送到人手里的二传。
那么我呢?
藤田立原想。
我能做些什么呢?
在被稻荷崎的主攻手连续跳发得分之后,他就在思考这个问题。
在全国的舞台上,我们实在是……太弱小了。
直面冠军候补,老牌豪强,我们的优势完全弥补不了和对方的差距。
大概就是那一刻,他们才意识到了宇内天满的“小巨人”代表着什么。
在那样的队伍面前,乌野也只是“小个子”。
小小的我们,还有什么能拿出来与之抗争呢?
大比分0-2被淘汰之后,他们也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弱小。
我们什么都没有。
稻荷崎是老牌名校,他们有着全县最优秀的生源,每年都会组织自己的联盟合宿,有多的数不胜数的学习资源和后勤,精雕细琢打造出的能问鼎冠军的队伍。
乌野只是个普通的,郊区公立高中而已。
那一天,回到乌野,迎着那个孩子崇拜和期待的目光,他相信不止他在问自己。
认清了自己的弱小之后呢?
就要这么接受不可更改的天命,沉溺于一刻的满足与永恒的失败中吗?
……要在一个比他们更幼小,却比他们更有勇气的孩子面前退缩吗?
如果天满和日向都是选手中的“小巨人”,为什么乌野不能成为全国大赛里的那个“小巨人”呢?
来吧,白鸟泽。
他静静注视着网的对面。
我们会再一次的,跨越你们,和我们的小巨人们一起……走到更远的地方去!
高高的把球抛起来,目标——
4、5号位的空隙!
无触得分!
和音驹时的发球下网……
队内训练时被救起的球……
以及这一刻的……得分。
他狠狠地张开双手,迎接白鸟泽的场馆里,渺小但嘹亮的,属于乌野的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