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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没落的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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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意回到尚书府已经时已经入夜,秋风卷起落叶,纷纷扬扬的金黄银杏叶落了满地,林瑛静静的站在秋风里,望着夜色中的女儿。

林瑛大概已经知道了,冬意沉默着,像是用尽力气一样开口:“父亲,能否成全女儿?”

林瑛长叹一声,在大门前踱步几番,食指和中指紧贴着大拇指,执棋似的扬手,“进,进来,回家说。”

冬意知道林瑛态度软化了,机会很大。

两人慢慢的走过回廊,又到林瑛的书房里坐下,谁也没有先开口。

冬意不开口,是因为在她自己的思想里,这是一场博弈,她并没有习惯于将对面的人当作自己的父亲。在晃动的烛火里,偶尔闪着现代灯光的影子,冬意看向林瑛的眼睛里,也总重合着前世与父母博弈时候强势的冷光。

但是在某一刻,林瑛低着头,慢悠悠的端起一杯茶要喝的时候,茶水迸溅出来,落在圆桌上,还散发着热气。

“人老了,不中用了,喝茶也端不稳了。”林瑛抬起头来,笑了两声,不知是茶水太烫还是灯火昏暗,林瑛的眼中漫着水光,眼圈发红。

冬意知道自己心里酸软的感受是愧疚,但是强硬是她一点点磨砺出来的,是万万不能丢弃的盔甲,失去了强硬的外骨骼,她将会失去一切,因为她不再成为自己。

冷静下来,冬意审视着现在的情况,事情已经完成了一大半,长公主可以借势,尚书府不能再牵扯其中。皇帝不会想到太后一党,会帮助她们曾经所要除去的绊脚石。旧日的仇恨还在,哪里能够心无芥蒂,只是冬意恰好借了时机而已。

至于长公主,从来和太后在一条战线上,明面上的争执从来都是为了更好的在皇帝哪里获得信任。

“女儿,为父知道,你不想,如果你已经决定了,想做就去做吧。”林瑛又呷了一口茶水。

“女儿,你长大了,不像从前了。但是父亲知道,你长大很不容易,有什么事,下次要和父亲商量。”林瑛说完就让管家打着灯笼送冬意出去了。

冬意没有说话,叫瑞珠接过管家的灯笼,然后两人一同往凭风小筑走。

瑞珠看见管家走远了,端着的仪态一下子散漫下来,灯笼黄澄澄的光晕也摇摇晃晃的。

“欸,拿着。”瑞珠把灯笼塞给冬意,嘴里哼着不成调子的歌。

冬意接过灯笼,还是沉默,只是灯笼稳稳地在夜色里漂浮着。冬意在这一刻忽然觉得自己是错的,在没有习惯亲缘关系的她看来,林瑛和林秋稔都很难被相信,只是她忘了,在他们眼中,她是受尽宠爱的“她”,没有经历过社会险恶的尚书府小姐。但是她不同,生在争执的家里,面对着的父母是符号,想要什么也很难被理解和认同,惟有自己争取,成也好,败也好,索性自己承担后果,与他人无关。这也就是为什么冬意喜欢剑走偏锋的原因之一,其二,则是她已经输过赢过很多把,失手的时候不少,但利益足够的时候就值得冒失败的风险。

于是冬意即使来到了这里,也还是保留着这种状态。

“赌徒,冬意,你赌博过很多次吗?”瑞珠突然问。

“没有,怎么?”

“你买定离手的操作很熟练啊。”

“狭路相逢勇者胜,狗急还会跳墙呢。”冬意漫不经心的仿照“她”的语气回答。

“冬意,你要活下去。”瑞珠在沉默半晌之后这么说。

“谢谢,我知道。但是冗长的生命一定要值得我活着,否则不如为了自己的信仰挣扎。”而我的信仰,就是我自己。

冬意没说出口的话瑞珠无从得知,她怀疑的看着冬意,最后说了一句。

“知道就好。活着就有意义。”

影影绰绰之间,凭风小筑的正门已经在眼前了。月色之下,一片静谧,瑞珠推开了门。

漆黑的夜色中亮起一盏油灯,冬意捧着油灯慢悠悠的走着,夜风卷起她的裙边,在暗夜里就像是一朵半开的玉兰。

瑞珠眯着眼睛看见冬意走进来,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欸,今天你的那个蝴蝶是什么戏法?”瑞珠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的躺在冬意的床上。

“江湖戏法。”

“什么江湖戏法?”

“你猜。”

“不说算了。非要拧巴成这样。”瑞珠轻嗤一声。

冬意也没法告诉她,这只金蝶是刺客的功法书后随手的一段笔记,简单易学,看起来像是自创的。

凌乱的笔记之中,唯有这一段格外清晰。

翌日,晨光微凉,洒进院子里,洒在霸占了整张床的瑞珠身上,四仰八叉的瑞珠,屋内西北角坐着沉默的,眼眶黑黑的冬意。

平生未曾见过如此睡相令人难堪之人。冬意抹了一把脸,像是洗去疲惫。

舒服了,像是回到远古时代用毛茸茸的手掌抹脸的时候,放松下来。

冬意麻醉自己的时候,瑞珠眼皮动了动,翻身坐起来,伸手抓起痰盂,往里吐了一大口血。

“喂,帮我倒杯水来。”瑞珠吐完血,仰躺在床上,只有轻微的呼吸声。

冬意依瑞珠的请求递来一杯水,轻轻扶着瑞珠的后背,托着瑞珠的头,瑞珠就这么靠在床头。

闷声不响的瑞珠和昨夜的仿佛不是一个人,冬意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她真的要死了。

冬意不像她从前看过的小说里,那些身怀绝技的绝世医女,也没有高强的武艺,面对近在咫尺的死亡,冬意产生了一些惶惑。

但是明确的是,冬意不想让瑞珠这个时候死去。她攥着瑞珠的肩膀,枯瘦的,纤弱的肩膀。冬意只觉得自己的掌心被硌得有点儿疼,然后蔓延到整只手臂,直抵心脏。

瑞珠就着冬意的手喝了一口水,漱口以后又吐在痰盂里,看着若有所思的冬意,没有什么多话。

“别想了,这种毒药是先皇特制的,太医院知道,皇帝也就知道了。这是命数,我的命数,但不是你的。别绑着自己,知不知道?”

“我明白。但是我们都不甘心,不是吗?”冬意沉静的面容显得有点固执。

“好了,我再睡一会儿。”瑞珠又闭上了眼睛,冬意也就扶着她躺下了。后边几日,冬意都宣称瑞珠感染风寒,让丫鬟们把饭放在瑞珠门前,再由方莲姑姑拿进去,除了瑞珠的人,没有人知道具体情况。

冬意和方莲姑姑见面的时候,只觉得这是一个精明干练的中年妇人,直到瑞珠从公主府回来吐血的那一天晚上,方莲约见了冬意。

“小姐,这些年瑞珠受令母和尚书府庇佑才得以长到现在,没有令母的帮助就没有今天的瑞珠。大恩不言谢,此后,小姐需要帮助尽可以来找我。以此印鉴为信物。”

方莲说着递过来一个小小的檀木印鉴,上面的雕饰是一只麻雀一样的小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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