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骁闭上眼睛,脑海不由浮现出那把刀上闪过的冷光,生命流失的感觉,还有贺舟的身影,那些复杂的情绪像潮水般涌来,将他淹没。
他在抽屉里留了钥匙,他没回去,贺舟待不住应该会找到钥匙离开的。
贺舟回家睡了一觉,大清早的听到有人按门铃,门铃一直不停地响。贺舟巴拉了两下乱糟糟的头发,钱宇那小子又忘了拿钥匙,一大早的催命一样。
贺舟单腿跳着着给开了门,入眼的确实一张明艳的脸,是白秀秀。
“怎么是你?”贺舟看着突然上门的白秀秀,有些懵。
“怎么不能是我!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好不容易腾出时间来看你,什么态度!”白秀秀一看见贺舟就来气,没想到这小子真的跟他赌气,不接电话。“让开,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堵在门口不让你老娘进门。”
贺舟倚着门挪开位置,白秀秀这才看清贺舟的腿,还有手臂上血痂脱落露出的粉嫩新肉。
白秀秀大声质问:“贺舟!我还是不是你妈!你怎么受伤的?为什么不告诉我!”白秀秀转着贺舟翻看了一圈,确认其他地方没有受伤才稍稍放心,“贺舟,只要我不来看你,你是不是不打算告诉我们这件事?”
“没有。”贺舟看白秀秀又是这种质问的姿态,他心中就有些烦躁,“没有不告诉你。”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搞成这样的?”
“骑摩托摔的,十来天了。”
“贺舟,你真有本事,骑摩托摔的!我是不是警告过你,不让你玩摩托,你那些摩托跑车我过两天就给你卖了,一点都不拿自己的性命当回事。”白秀秀在客厅转了一圈,唠唠叨叨,“你手机呢?我一天给你打过多少个电话,你是一个都不接。”
“手机摔碎了,还没买新的。”
白秀秀在客厅柜子一阵翻找,翻出来一个旧手机,指着手机说:“这是什么?这些半新不旧的手机就不能用了?”白秀秀把手机塞进贺舟的手里,“一天天的比陈白还让人操心。”
白秀秀喜欢时尚文化,但从骨子里还是那个传统的女人,放心不下自己的孩子,翻着白眼给贺舟做了一顿饭,顺便把空荡荡的冰箱给填满。贺舟坐在沙发上没说话,握着旧手机,看白秀秀忙碌的身影,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白秀秀,有时候说话重了怕伤到白秀秀的心,但不说难受憋闷的又是自己,他已经不能用平常心去对待白秀秀和贺强了。
贺舟吃完饭,白秀秀坐在桌子对面,提起了相亲的事情,“你现在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好好收拾一下,去见见王玉秀,很好的一个姑娘,小小年纪事业有成。”贺舟吃饭的动作一顿,握着筷子的手停在半空中,就听见白秀秀继续说:“上次说你两句你就不高兴了,但我也是为了你好。”
“我的公司是要和王氏集团有合作,但和给你介绍王玉秀没有利益关联,只是想让你们单纯的认识一下,能在一起也行,不能在一起也罢,就是不想你错过这么优秀的姑娘,你初中高中学习有多累我清楚明白,你还复读一年,付出多少努力我知道,你现在毕业了没有一个正经拿得出手的工作,人家上大学的时候,事业就能搞得有生有色,你心思不在这上面,但家里总要有一个挣钱养家的人,王玉秀正是一个好的人选,明天去见见。”
贺舟听完默默地点了点头,“过些天再见面吧,我这腿还瘸着呢。”
白秀秀见贺舟松口,赶忙追问:“过些天是几天?可不能一直晾着人家呀,你说你,这腿伤得可真不是时候。不过你模样生得好,到时候拾掇拾掇,这点瘸腿的小毛病,旁人指定不嫌弃。”
“你对你儿子还挺自信,你说人家那么厉害事业心强,能看上你儿子吗?”
“我儿长得好看,对自己有点信心,那就三天后,三天后去见王玉秀,我到时候亲自把你送过去。”
白秀秀也不管贺舟答不答应,边说着边麻溜地收拾起自己的包包,紧接着又吩咐道:“把你这里的钥匙给我一把。”
贺舟端着碗,抬手指了指玄关处挂着的钥匙。白秀秀拿上钥匙,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
白秀秀离开后,贺舟缓缓放下碗筷,目光扫过满桌饭菜,顿时没了胃口。王玉秀他自然是不想见的,心中很是抵触,白秀秀把王玉秀说的天花乱坠,要说没有带着一点目的,他是不相信的。
只是,他真的有那么差劲吗?要靠一个女人来养他后半辈子。贺舟陷入了自我怀疑中,就只能走这条路吗?
贺舟吹着空调摊在沙发上,这两天他一直宅在家里打游戏。可玩着玩着,他只觉游戏一点意思也没有,从来没觉得这么无聊。原本,他都快把相亲这档子事抛到九霄云外了,结果白秀秀特意打电话提醒他要去相亲,贺舟一听,满心都是推脱之意,还没等他开口,白秀秀那边就强硬地撂下话,要是他不去,就找人抬着他去。贺舟满心委屈,他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青春正好,干嘛要那么早相亲结婚!
回想上大学的时候,怎么不见白秀秀打电话这么勤快,烦躁的贺舟想到了元骁,一想到元骁回家,看到他已经跑了,露出副气急败坏的模样,他就想笑。他现在被逼着相亲,元骁日子过的舒坦,绝对不允许的事情。
贺舟撑着双拐包了一辆出租车,他要去砸了元骁的家,不,是元骁的狗窝。
下午五点,按照元骁的生活习惯,这会儿早就在去医院的路上了。出租车到了老旧小区门口,里面停了一辆小货车,路窄出租车停不进去,只能站在路边。
那小货车的车厢大开着,里面放着四五件家具,应该是有人在搬家。
这块地方确实住不了人了,旁边已经有工人在施工拆楼,尘土飞扬,厚重的尘土笼罩在周围,他才走了几天就变成了这样。
小区里的楼层最高的就是六层,贺舟以为是楼上的住户搬家,结果到了元骁家,看见里面的两个工人进进出出,元骁的东西被扔在门口,两个工人卸下热水器抬出门。贺舟看清房间里的景象,出了大点的家具,就连床头上那排柜子都要拆走。
贺舟一手撑着拐杖一手拿着棒球棍愣在了原地,拉住回来的一个工人,“谁让你们搬的?”
“当然是这房子的主人房东啊。”工人被问的莫名其妙。
正好房东从楼上下来,一脸和气地开口问道:“小伙子,你是元骁朋友?”
贺舟沉默,只是直直地盯着房东,眼神里透着审视。
房东看小伙子面色不太好,解释道:“实在对不住啊,这不元骁的电话打不通,这房子马上就到期了,你瞧瞧外头这情形,小区眼瞅着就要拆迁,里头没法住人了,所以才过来搬东西。”
贺舟问:“还有几天到期?”
“还有三天。”
还有三天,三天都等不了吗?贺舟紧握着棒球棍,没由来的涌上一股怒气蹿升,“房子没到期凭什么搬?你有经过租户的同意吗?你一声招呼不打,就让人把东西扔出来,哪有你这么当房东的!”
“小伙子,你可别误会,不是我不通知元骁。我这都打了两天电话了,可他那边一直关机,我实在没辙啊。我租这房子连押金都没收,本来吧,到期也不在乎这最后三天。要不这样,我把这三天的房租退给你,你看成不小伙子?”房东瞧了瞧贺舟身上的衣服,料子上乘,价格想必便宜,又说:“我这房子虽说是地下室,可方向朝阳,一点都不阴潮,性价比那是相当高。要不是这里划地要拆,不然我可舍不得这里的房子。”
贺舟瞅着地上的黑色短袖,是他发生事故那天穿的短袖,他没心思和房东多啰嗦,直截了当地说道:“你让人把元骁的东西收拾的搬到外面的出租车上,就当抵这三天的租金了。”
“好说好说,这就帮你搬。”房东一听,脸上乐开了花,终于要搬走一户了,还有两哥租户死活不想走,他再去使使劲好好劝劝。
贺舟上了出租车,觉得自己抽风了,元骁的东西跟他有什么关系?搬出来他要放哪儿?但看那两箱子书扔在楼道里,里面还有他做过的试题,扔了实在有些可惜。
元骁所有的东西整理起来就六个泡面大小的箱子,元骁的东西少,冬天的衣服只占半箱,夏衣占一半,贺舟不清楚元骁日子是怎么过的,六个箱子里面两箱书、两箱医疗用具、一箱衣服、一箱日常用品,太寒酸了。还有锅具什么的贺舟没让带上车,他走的时候没有关窗户,锅碗瓢盆落了厚厚一层灰尘,拿回去让他洗了?不可能的事。
带着六箱东西回去,半路上贺舟就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