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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路上 > 将军捡了只狼崽子[重生] > 第92章 北沙战事一

第92章 北沙战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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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的紫檀贵妃榻上,倪初久闭眼侧卧着。榻后的窗忘关,清浅斜阳钻空子溜了进来,一半落于窗棂,一半洒在他随风轻颤的羽睫上,像春夜湖面飘荡的细碎星辰。

楚岚在门口静静欣赏了片刻,才拿着花走近。俯身,瞅准了倪初久左耳廓后那乌黑发丝间的空隙,正欲将那朵花别上去。

霎时,海面波动,掀开浪花,露出一双桃花眼,夹冰带雪地注视着他。

那里头的厌恶毫不遮掩,楚岚装作没看见,觍着脸继续兴冲冲道:“醒了?我刚叫你,怎么不应我?”

理所当然地没有回应,楚岚没趣地将那擦好的梅花扔了,语调也随之坠落:“窦云霁有说过你薄情么?”

“哈,看看,一提到他你就皱眉。”嗤笑一声,楚岚自顾自在那榻边坐下:“不过你是该皱眉,毕竟他也回不来了。”

“你什么意思?”倪初久终于开口,声音却是沙哑。长久没有被水浸润的嗓子紧绷发干,他忍不住又咳嗽了几声:“你先把我身子的禁锢解除了,我要饮水。”

楚岚将他扶起,取了桌上的茶杯倒了水,递到他唇边:“喝吧,没毒。我又打不过你,只有这样你才会乖乖地呆在我身边。再说了,给你喂水,我觉得有情趣得很。”

一个扭曲的笑在他脸上浮现:“只是身子不能动而已,只要你唤我一声,水还是别的,我都能给你。”

这般“情话”假惺惺,从这张脸上讲出来更是令人作呕。倪初久想了几日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一直以来端方克己的人会像一夜之间就腐烂的果子……不,当看到发臭可憎面目时,他内里其实早就已经烂透了。

此前的情谊,儿时的玩闹,好像都是假的。自己眼光太差,或许从没看懂过他。

但嗓子如粗糙沙地被刀尖划过,倪初久还是喝干了那杯水。舔了舔干涸起皮的嘴唇,对上楚岚直勾勾的视线,他又止住动作,扯开话题:“你说,窦衎回不来是什么意思?”

“对了,我忘了你不知道。”提起这个楚岚情绪又好了不少:“我绑了他女儿,苗王现在恨我得很,你觉得他还会放过打着我名号拜访的窦云霁吗?”

“竟然是你!”倪初久瞳孔一缩,心中的假象被本人证实,他追问:“其实所有的事都是你做的对吧?导致陈乡绅死亡的蛊虫原本是要给你的,你担心我查到你身上,便先一步透露那毫州的大人物是楚枫的消息给我,好嫁祸给他——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用蛊虫的?”

“那是他罪有应得,勾结外族,分裂国家。”楚岚只答了这一句,抿紧嘴,隔了好久才又开口。

“我生母家族来自西蜀和苗疆接壤地带,从我记事起她就喜欢捣鼓这些疯疯癫癫的东西。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楚辰对她的喜欢,很大一部份来自这些‘虚假的、人为的’爱意。”

“大概是知道楚辰不会再爱她了,比起她,他更爱权利。所以她把希望寄托到了我这个废物儿子身上。她给我喂了一种装病的蛊虫。”

楚岚面无波澜,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故事里的这个小孩,半夜被生母拉到院子里脱光,硬生生淋了整整一夜的暴雨。

“我高热了三日,有太医看不下去来替我诊治,却也说回天乏力。她于是又像条狗一样可怜巴巴地去求楚辰来见我最后一面。”

“楚辰本不想来的——不然也不会拖到了晚上,据说原本是要去找别的贵人,顺便路过了冷宫,没想到漆黑的夜空,突然显现出一条巨大的、仙气飘飘的金蟒。苏公公,当时还是楚辰身边的一个小太监,没忍住先喊了一声吉兆。那晚,不止皇城,整个毫州,都看到了那条从冷宫飞出来的吉兆。很快,天下就传遍了三皇子有仙运,是未来的天子的消息。”

“是丽妃弄出来的假货。”倪初久毫不留情地戳穿谎言。

“她用一种能引虫子的蛊虫在屋顶摆出了盘绕的金蟒形状,被吸引来的这种虫子的翅膀能发出像雨又像雾的朦胧黄光。对,是假的,但那又如何呢?本就从来没有什么真龙天子,不过是运气好会投胎罢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或许是丽妃给楚岚展示了不道德的“捷径”,但这却不是他心安理得作恶的理由。

这样看来,楚岚应当是“恶入膏肓”。劝告的话这三日说了太多,倪初久也累了。云霁那边有简海在,他不是特别担心,索性闭上眼不再搭理楚岚。

室内归于平静。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楚岚长长叹了口气,似乎从榻上起身。

“芙蓉鸟囚在笼中变成了哑鸟,没意思。算了,我也不逼你了。北疆告急,你后日便启程带兵去援助吧——不过在此之前,你还是先留在我这儿,不然倪国相还有成施他们能不能见到你活着回来,可就不好说了。”

*

半月后,窦衎等人也启程往北赶。他们路过乡镇就在客栈歇脚,若是在野外就扎营露宿。

带来的骑兵也被他分成了两波,一波先偷摸回毫州去找李副将和成施,把铁骑营剩下的兵直接带去北疆。另一波则跟着窦衎他们先去救步漾,再去北疆跟其他人汇合。

苗王也算是个够意思的,借给他几名苗医,还有很多蛊虫和那些窦衎听都没听说过的药材。

不知道何处使用,窦衎先都带上。他心急,成施的纸条又写得不清不楚,短短几日,他便憔悴了许多,嘴上也长满了泡。好不容易被倪初久养好了,不再做噩梦,如今却变本加厉地反噬。

不幸中的万幸,他还有上辈子的记忆。

今夜碰巧在客栈住下,是以窦衎干脆爬起来在桌前复盘上辈子的战事,顺便制定接下来的计划。

记忆里,上辈子的北沙一战是天灾导致的外患。百年难遇的干旱在北方出现,疆北蛮子虽以畜牧为生,但草原不长草,牛马自然也没粮食吃。是以拼死南下,抢夺中原人的粮食和土地。驻扎北疆的天狼营人手不够,战事僵持不下,阿熙才率军赶来支援。

而现下是大启四年,据窦衎所知北方正值雨季,雨水充盈,北蛮入侵绝不是为了抢粮。况且旧年冬猎和今年初春楚枫倒台,已经算是给北疆各部落杀鸡儆猴了,他们又是因何要在这时候攻打中原?

窦衎取来纸笔,将这些疑点一一记下。

【其一,内患?朝中或许有人勾结?】

【其二】窦衎执笔,歪头想了想,加上了“军队”二字。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阿熙统领的都是铁骑营,但上辈子全军覆没的却是窦衎所在的天狼营。窦衎记得很清楚,来支援的队伍十分散乱,阿熙作为将领算是空降到一个他并不熟悉的队伍里。明明铁骑营的骑兵是最适合草原和戈壁作战的,为什么不带铁骑营去支援?是谁借走了他们,还是说变相夺走了阿熙的兵权?

【其三,蛊虫?】从陈乡绅一案开始,蛊虫似乎就出现在他们周围的每一件事情里。窦衎隐隐有预感,北沙一战提前跟着也有联系。

短烛不知不觉又少了半截,悬停的笔尖在纸上,将“熙”字最尾那点侵染成个大墨点——【其四,救阿熙】

实际上,上辈子他们天狼营跟对方打了个平手。又因平日粮仓充足,持久战他们也耗得起。反倒是北蛮既没粮食,攻打又接连碰壁。这种情况下,天狼营又迎来了阿熙和那所谓的“三千精兵”。只要正常带兵打仗都不会输,但阿熙却做了一个令所有人都不解的举动——打开城门把敌人放进来了。

说实话,到了今天这个地步,窦衎说什么也不会相信倪初久真的能做出那等叛国通敌的事来。

那么只可能是他被胁迫了,会跟蛊虫有关吗?窦衎放下笔,捏了捏酸胀的眉头。心下坚定,这辈子他要做的,就是阻止阿熙打开城门,同时剿灭入侵的北蛮。

半截烛火慢吞吞地又落下几滴泪,窦衎却巴不得时间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好让他下一息就能赶到倪初久身边。

“你还没睡啊?”

窦衎整宿整宿地熬大夜,舒且等人看在眼里很不是滋味,却又不愿打搅他。卢洋山就不同了,他才不管那么多。只知道窦衎这幅糟践自己身体的模样要是给倪初久知道了,后者铁定是要捂着胸口心疼的。是以他自觉肩负起倪初久照顾弟弟的责任,跑过来做“知心大哥”。

“哎,泡了壶安神茶,已经放凉了,快喝。别小看这两片叶子,喝上三口,半盏茶时间都要不上,保准你一沾枕头就睡。别说是你,一头野猪都能放倒。这东西行销,还送了很多进皇宫呢!”

“皇宫?”关键字眼吸引了窦衎的注意。

“哎,苗疆也是啊。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那个奇怪虫子喜欢吃的绿茶么?就是这个!”

有什么突然串到一起,居然隐隐约约能对上。窦衎一把抓住卢洋山袖子:“最近一批茶是什么时候送到苗疆和皇宫的?”

“哎你别急,我想想,就半年前呐,先送了一批去苗疆,后面都是送入皇宫,最近……就在上月初。”卢洋山摸着下巴,就见窦衎那张脸黑得不行,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声音瞬时小了很多:“……不会是跟倪兄有关吧?”

窦衎松开卢洋山,怔怔跌坐回凳——蛊虫和喂虫的茶叶到现在还在被使用,所以不会是楚枫——他已被流放,也不可能是楚黛,那么——窦衎心底一沉。

只有楚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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