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不好听,苏青脸僵了一阵儿,“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朝三暮四?玩弄别人的感情?我爱老齐才和他结婚,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
关尔不明白她无来由的指控来源何处,“什么朝三暮四,玩弄别人感情?你在说什么?”
苏青依旧愤愤不平,眼睛似乎都能喷射出怒火:“你真是恶毒,跟你那个妈一样恶毒!”
怎么又扯到江辞镜。
关尔拧紧眉头,“你把话说清楚。”
“怎么?不乐意了是吗?这种程度你就受不了?”苏青眼神中的愤慨不似作假,“那你有想过程屿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关尔垂落的手默默握紧成拳,“是我们对不起他。”
“对不起?一句对不起就够了吗?”苏青眼角都被逼红,“他那么一个人,那么高傲的一个人,被人诬陷导致退学——”
关尔呼吸一滞,“诬陷……什么诬陷?”
“哈哈哈,还在装糊涂。你们家颠倒是非的能力真是与生俱来。就算他举报了关一越,你们明明有千百种方式,为什么要用这种——”苏青面上露出极其厌恶的表情,“肮脏至极的手段。”
苏青笑得极其讽刺,“你指使你那个高贵的妈,来学校校长办公室撒泼闹事。我还记得那天,她当着全校领导的面,说程屿为了获得扳倒关一越的证据,不惜诱惑你,给你洗脑,还精神/pua你,说你已经被他搞出了精神病——”
关尔突然脑袋白茫茫一片,诡异地安静得可怕。她只看到苏青的双唇在动,但却听不进去,喉口涩得宛如一把锈迹斑斑的钝刀。
“明明就是你家做得不对害死了他父亲,他举报关一越有错吗?为什么你们还要这样诬陷他?你们坏事做尽,如今却都活得好好的,他却失去了他原本该有的人生。你们就不怕报应吗?你又怎么还敢出现在他的面前,”苏青此刻已经泪眼湿润,“你还有心吗?关尔,你还是个人吗?!”
关尔脑袋嗡嗡作响,过往的一切像走马灯似地轮流在她眼前转过。江家一直不让她去北疆,宋擎和陆鹤森等人都说让自己不要再打扰程屿,是不是他们都——
“不是的,我们……”
我们,我们什么呢?
自始至终,她都从来没站在程屿那一头,她是既得利益者,承受着关一越带给她的优渥生活,甚至还咬过那些沾着程屿父辈的血馒头。
是她,直接导致了程屿没能去留学,无法毕业。
可自己在干嘛呢?还在一直追问程屿这个问题,不断揭人家伤疤,仗着程屿对她的那点喜欢,把自己所谓的‘怜悯’凌驾于他的痛苦之上。
哈,原来她才是那个真正的刽子手。
这是一场报复,来自江辞镜的报复,针对于她的报复。
关尔突然觉得好笑,太可笑了,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笑的事呢。但她却笑不出来,连哭也哭不出来。
苏青见她又要哭又要笑,整个人抖得不行,弓着腰痉挛,又像要吐,状似疯癫。
看得苏青眉头紧皱,“喂你——”
身后伸过来一双大手快速拔开了她,苏青没站稳踉跄了几步才被紧随其后的齐鑫扶住。
关尔像是回到了小时候被关小黑屋时,孤独无助的日子。她每晚做的噩梦不尽相同,有时候是血肉模糊的魑魅魍魉,有时候只是江辞镜安安静静弹钢琴的背影。在疗养院时,晚上医生根本不敢让她独自一人睡觉。
“程屿呢?”关尔闭着眼咬着唇,一脸痛苦。
相比较于齐鑫和苏青的慌乱,程屿表面倒显得很平静,他托着她的下巴,让她不要咬自己的舌头,“乖,我在这儿。”
关尔泪水猛然从眼角流了下来,“不,我不想见他,我不能见他,我没脸见他。让他当我死了好不好?求求你,我好痛苦,真的好痛。”
见她还要挣扎,程屿把人死死环抱在胸前,重重喘了几口气,才咬牙道:“你不想见我就把我再次推开,然后再让我等五年,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关尔头痛欲裂,微微睁开眼,“我——”
“我再跟你强调一遍,你跟谁都没关系,你是我的,你想死想活,都只能我说了算!”
关尔眼神闪躲,不敢去看他,“不,我有病,跟江辞镜一样——嘶”
关尔没想到程屿真的咬住了自己的后颈,疼得像是有块肉要从自己身上掉下来。
关尔终于对上了程屿猩红的眼,那眼神中的狠戾让她有一瞬惧怕:“要敢再发疯我就咬你,你可以试一试。”
“我,”关尔还没回话,怀中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关尔还没从混沌中苏醒过来,程屿见她暂时安静下来,便替她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是江辞梅,没头没尾道:“你赶紧回来。”
程屿开着功放,没避讳道:“现在不方便。”
“关尔!”
“你要说什么?”
那头没想到是程屿接的电话,意外过后便是勃然大怒,但因着程屿是个外人,没有直接发作,而是冷声道:“你接近她是不是就是要报复?”
关尔眼睛转了一下,程屿先拍着她的背安抚她,然后才道:“与你无关。”
“我看你这人心机城府与关一越相比不遑多让。尔尔单纯,以为你是良善之辈。她自始至终都没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做错事的都是她父母。我也已经不止一次联系过你,你要什么补偿我都能给,但你偏偏为何缠着我家尔尔不放?冤冤相报何时了的道理你该懂的,如果让她知道,你们还有什么未来可言?余生像关一越和江辞镜一样彼此折磨吗?难道这就是你的目的?”
程屿敛着眉,看关尔侧头沉思,彷佛思绪都没放在他们的对话上,便道:“你们有时候真自以为是。”
“闭嘴!”江辞梅恼火起来,“把电话给关尔。”
程屿作势就要挂断电话,那头预判了他的举动,“你敢挂一个试一试!”
关尔忽而眨了眨眼,冷不丁开口道:“别说了。”
江辞梅没想到她也在听,呆愣了一下后立马缓声道:“尔尔?”
“我要去见江辞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