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望星先一步回到家,门板摔得震天响。
听到动静,贺松年出门查看情况,就看见贺知屿黑着一张脸走进门,然后又是砰的一声响,世界震了三震。
他揉了揉耳朵,思考了一下,先走向贺知屿的房门,象征性地敲了敲推开进去。
“你怎么惹我们小妹了?”
贺知屿一脸烦躁,看见引起争吵的罪魁祸首,一点好脸色都不想给他,“怎么就是我惹她了?谁跟你是我们啊?”
“哦,因为你嘴巴毒啊,你凶她了?”
“谁敢凶她啊,我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贺知屿翻着书桌上的东西,摔得震天响。
贺松年看了看贺知屿想杀人的表情,感觉有趣,“你要不念念佛经,去去杀气?”
本来就火大,这人再说话添堵,贺知屿可能真的要下手了,他没好气地把人推出房门,“滚滚滚,去找你的小妹吧,你俩怎么样都不关我事,我闲得蛋疼。”
被扫地出门的贺松年无辜地耸耸肩,往贺望星的房间走过去,他敲了几下门里面都没有回应,很耐心地继续敲下去,直到里面传来一声闷闷的“进”。
一进去就看到她抱着只小熊玩偶坐在飘窗上,嘴角下压,眼睛里蓄了一层雾蒙蒙的水汽,贺松年走到她面前,抬手摸了摸她的眼角,她就再也忍不住,湿润的水珠沿着脸颊滑下去浸润到他的手心。
贺松年一时间慌了神,指腹帮她擦去泪水,她的眼泪却失控般越流越多,“跟大哥讲讲,发生什么了,贺知屿……说什么了?”
出门之前不还是好好的吗?
他不说还好,一说贺望星就再也抑制不住,哽咽着,“大哥,你以后会不会不要我嫌弃我?我是不是很碍事?”
“怎么会,只要你不嫌弃我,只要你需要我,大哥会一直在你身边。”贺松年将人抱到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对大哥来说,你才是最重要的,怎么会觉得你碍事呢。”
“可是……”贺望星揪着他的衣摆,眼泪全抹在他衣服上,“你会有喜欢的人,会交女朋友,会谈恋爱结婚,然后生小孩……”
她会变得很多余。
贺望星将头埋得更深,也不再思考自己说的话是不是妥当,“这样我就不是最重要的了。”
“不会。”贺松年的心仿佛被狠狠揪了一下。
他不会有其他喜欢的人,不会和别人谈恋爱结婚生小孩。
一直藏有私心的人,不堪的罪恶的想法让他注定不可能走上寻常路,从喜欢诞生开始,他就已经越过原轨踏上不归路。
“不会的。”贺松年重复道。
贺望星的心不自然地跳着,她借着情绪把这些话说出口,她是个自私的小孩,无理地对大哥提出这些要求,“你不会谈恋爱结婚生小孩吗?”
偏偏他纵容她,肯定她,“不会,贺松年不会和别人谈恋爱结婚生小孩,贺望星,你永远是我最重要的小妹。”
他们的行为和对话早已超出寻常兄妹该有的分寸,彼此借着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作为伪装,相同的满溢的情绪爆发,相撞,却又小心翼翼地不敢揭开。
贺望星终于从他怀里抬起头,眼睛一片湿润水光,脸颊几道狼狈的泪痕,接受着他刚刚说的那些话。
他一脸郑重,不是在哄她忽悠她。
“满意了?”他宠溺地帮她擦干净脸,拨开黏在脸上的发丝。
得到安抚,贺望星乖乖地点头,朝他伸出一只手,“那我们拉钩。”
“好,拉钩。”小指勾过去,大拇指按在一起,他没有松开,看着贺望星,“那你呢,是不是该答应大哥不要早恋?”
她咬了咬嘴唇,试探道,“那我青春期嘛,总会遇上情窦初开春心萌动的……”
贺松年低下头,表情变得有一瞬的危险,“那你跟我讲讲,是谁让你情窦初开春心萌动了?”
他回忆着,“上次下雨在学校门口的那个男同学?还是前天晚上送你回来的男生?”
虽然他说的是同一个人,但贺望星没解释,只是否认,“都不是,我只想是说我这个年纪总会遇上一些情窦初开春心萌动的男同学来追我,我要是禁不住诱惑怎么办?”
贺松年擦去她眼角残留的泪水,“是什么样的诱惑?”
她别开脸,“你人都不在还管我。”
再大的诱惑都没有他带来的冲击大。
“哦,是我管太宽了。”贺松年勾了勾她的下巴,“但是答应我好不好?”
不要喜欢别人,也不要被别人诱惑走。
“好吧。”
得到满意的回答,贺松年才顾得上调节矛盾,“现在还生贺知屿的气吗?”
“还有一点。”贺望星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
“虽然不知道他跟你说了什么,但是他对你的关心从来都不比我少,他绝对不想你受一点伤害。”
贺望星梗着脖子不愿承认,谁让贺知屿总是跟她对着干,狗嘴里还吐不出象牙。
“他说话是不太好听,但是他宁愿自己做那个恶人,也不会让你受欺负。”
贺松年捏着贺望星的手,“所以,别生他的气了,他不好意思来找你道歉,你就原谅他行不行?”
“嗯。”贺望星应一声,又补充,“但是大哥才是最好的,虽然你有时候也讨厌。”
“嗯。”贺松年没再说话,心里泛上甜蜜又辛酸的滋味。
贺知屿才是贺望星真正有血缘关系的哥哥,他的感情才是真正的纯粹的疼爱。
至于他,确实是挺讨厌的,他终究是有其他不正心思的,他的贪念和妄想会给贺望星带来伤害。
“那现在去洗把脸,然后去找贺知屿好不好,没有他我们都得饿死。”
贺望星笑出声,厨艺大概是贺知屿的最大优点了吧,“确实,大哥你的厨艺是不如他。”
贺知屿这个人虽然傲娇要面子,但贺望星都把台阶放那儿了,他也不矫情,顺着就下去了,但脸色还是不好看,木着一张脸做完了晚饭。
他不跟自己闹脾气,贺望星也轻松,她看向贺松年笑,贺松年也就看着她笑。
“吃饭就好好吃饭,眉来眼去的干什么。”贺知屿皱了眉,“影响我胃口。”
“咳咳咳……”贺望星被一口饭呛到,莫名其妙,她不就是和大哥对视了一眼吗,怎么就上升到眉来眼去了?
这人吃的什么饭啊,是炸药吧。
“那你别吃。”贺望星才不惯着。
“……”
一顿饭吃得硝烟四起,贺知屿依旧是冷着一张脸收拾餐桌洗碗筷,贺望星很心安理得地拉着贺松年上楼。
这次进了贺松年的房间,他回来的次数少,待的时间又都不长,贺望星看着略显空荡的卧室,他的行李已经收拾得差不多,她有些惆怅,“大哥,你明天又要走了。”
“不想我走?”贺松年拉着她在床沿坐下。
“当然不想。”贺望星看着他,视线刚好落在他的嘴唇,恰到好处的厚度,流畅的唇型,她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
不正经的想法又浮现出来了。
她现在是清醒的,也没有找到借口,只好压下这样的念头。
贺松年不知道身旁的小妹已经心猿意马,还在计算工作时间,“这次估计要忙挺久,过了春节就好了。”
到时候他会把工作推掉,专心陪贺望星备战高考。
“嗯。”贺望星不专心地应道,努力地挪开自己的视线。
她这副神情,贺松年只当她是不舍。
贺望星凑过去抱住贺松年,脸埋在他的胸口,声音闷闷的,“大哥,你明天就要走了。”
“嗯。”贺松年不知道她为什么还要再说一遍,只是继续应她。
“我明天也要回学校了。”贺望星捏住他的衣服下摆,嗓音紧张。
“嗯,怎么了?”贺松年还是有些疑惑。
“所以……”贺望星终究没忍住给自己重新找了个理由,“是不是该给一个告别吻。”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但贺松年还是听清了最后一个字,他一愣,又轻笑出声,语气柔柔的,听得贺望星一阵心慌,“没有就算了。”
没有就没有,也不是非要不可。
贺望星松开手,准备从他怀里离开,又被一把扯回去,随后眼前压下一片阴影,她眨了几下眼,感受到温柔的呼吸喷洒到脸上,柔软的唇瓣贴近了她的嘴唇。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轻柔的,缠绵的动作。
唇线被细致地描摹着,他的呼吸声在耳边被无限放大,低低的,性感的,诱人的。
贺望星有些舍不得睁开眼睛,舍不得结束这个吻,被贺松年松开后,她躲到他怀里。
“大哥……”
贺松年的手穿过贺望星的发丝揉了揉她的发根,轻轻滑下去摸到她的后颈,不轻不重地捏着,回应道,“嗯。”
贺望星安心地嗅了嗅他身上的气息,像只小狗一样蹭着他的衣服,往他怀里挤得更近,她脸热得厉害,但现在还不好意思抬起头看他。
美色当前,她哪里禁得住这样的诱惑。
贺松年不着痕迹地叹气,任由怀里的人拱出一片火。